门砰地一声合上。
与此同时,拐角另一边的宋星瑶和周合霖正拦着要进去的程月萤。
刚刚好,把几个人的讽刺和梁灼的驳斥听得清清楚楚。
“……我终于懂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霸总文学了,”宋星瑶轻声惊叹,“好爽啊!不过月萤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什么会下蛊的少数民族吧,不然他为什么这么上头?”
程月萤听出她是担心那些流言蜚语影响自己的心情,配合地被宋星瑶逗笑,同她插科打诨:“民女冤枉。”
接着“咔哒”一声,她推开了旁边的门。
茶水间里几个人正面面相觑,脸色各自难看。
刚要为了缓解尴尬转移话题,倏地一顿,循声望去,只见程月萤站在门口,神色如常,唇边甚至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程月萤长得好,即使是在背后八卦她的人也承认这一点。她穿着浅杏色西装套装,染成栗色的长卷发垂在胸前,笑意礼貌而疏离。
但就算是这么柔和的低饱和色系都盖不住她长相的攻击性,巴掌大的一张脸,长睫卷翘,眼裂狭长,眼角收势尖锐,配合着眼尾上挑的眼线,浓墨重彩到让人无法忽视的一张脸。
“原来是几位前辈,”程月萤语气温和,脚步从容地走进来,视线在众人脸上略略一扫,似笑非笑,“真巧,我在外面听到这么热闹,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新项目呢。”
“月萤...”一个高年级律师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堆起勉强的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在开会吗?”
程月萤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向咖啡机,先给自己做了杯美式。
“来了有一会儿了,让我想想——”她转过身,边喝边开口:“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们在讨论我和梁总。”
没有人接话。
程月萤捧着马克杯,笑意盈盈的,“还挺有意思的,说给我也听听呗。”
那几个刚刚还在私下议论的人脸色变得极不自然,有人尴尬地低下头,有人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程律师你误会了,我们就是闲聊——”
“当然啦,我也知道大家没恶意。”程月萤立刻接上,笑得越发和煦,“毕竟大家都是学法律出身的,讲证据讲逻辑,怎么会随便下判断呢?”
“只是有些事,传着传着,听的人未必信,说的人也未必记得。我是不往心里去,可不代表别人不往心里去。”
程月萤仿佛随口一提:“反正以后真要有什么事儿,大家可别记恨我。”
语毕,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打扰大家了。你们继续。”
说完,程月萤姿态得体地关门离开,只留下茶水间一片静默。
压抑已久的恶意找到一个突破口,走出几米远,程月萤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过头,看到两个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过了几秒,宋星瑶试探地伸出大拇指:“第一次见你这么阴阳怪气,牛的。”
程月萤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好像从再次见到梁灼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积压,处在一个临界点。
作为同一个团队的人,周合霖都没见过程月萤这么情绪外露的样子。从认识她起,就连遇到最难缠的甲方,她都能保持情绪稳定,不卑不亢,以礼待人,像一尊被雕刻得过于完美的冷玉神像。
直到今天,冷硬的玉被敲掉一个角,露出内里的柔软和尖锐,原来她也会被刺伤,但也会反击。
周合霖忽然说:“比起非诉,月萤你更适合去搞诉讼,考虑下吧。”
程月萤笑了笑,“我倒是想,但是没办法在内地执业。”
她们说话的动静不小,几个刚刚还在茶水间的人灰头土脸地从另一扇门离开时,正好路过。宋星瑶轻轻拽了拽程月萤的袖子,提醒她不要理。
但程月萤只是神色淡淡地看过去,没说什么。
-
回到工位没多久,程月萤邮箱就收到了来自本部ethics部门发的全员邮件,提示工作中哪些行为属于不当言行,并附上了行为规范和内部举报流程。
程月萤垂下眼,屏幕黑了之后,映出一小截她的脸,眉眼清清冷冷,却隐约透着点疲惫。
办公室门又被敲响。
“月萤,江律要你现在就去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
程月萤脚步一顿,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能看到里头的人影已经坐定。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两下门。
“进。”江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程月萤推门而入,视线不自觉掠过那道坐在窗边的身影,果然是梁灼,今天换了套黑色的西装马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腕骨,仍是那副轻车熟路、锋芒暗藏的姿态。
会议开始得很快,江岑和梁灼带来的inhouse律师中间隔了份新修订的合同,正在就一个条款的措辞争执,程月萤坐在一边,一边做会议记录,一边看向合同文书的边角标注。
梁灼一直没看她,可他手边那只没戴表的手,指尖轻轻叩着桌面,频率极稳,敲得她耳膜发紧。
中场时江岑被电话会议叫走,另一个律师也识相离开,室内只剩他们两人。
静得几乎能听到中央空调出风的声音。
“你昨天,”梁灼忽然出声,嗓音不轻不重,却在空旷里格外清晰,“为什么躲开我。”
程月萤敲击键盘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没抬头,只淡淡道:“你误会了。”
“我从来不误会。”梁灼的眼神落在她肩侧的耳饰上,语气慢条斯理,“反应那么大,我是碰到你哪根神经了?”
程月萤的手缓缓握紧:“我只是觉得不合适。”
“那你以前怎么不觉得?”梁灼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是几分似笑非笑的锋利。
程月萤终于抬眼,语气冷下来:“我们现在在会议室,梁总。”
“生气了么?你怕别人听见?”梁灼低声道,声音里有几分暧昧的笑意。
一瞬间,程月萤的喉咙像被什么梗住了。
她低下头说:“如果您还是为了项目——”
“程月萤,抬头,看着我说。”梁灼收了笑,沉声道,“你明明很生气。”
程月萤抬起头直视着梁灼,“对,我是在生气。”
没有人面对这种尖锐的恶意能忍住情绪,不是吗?
“现在是你真实的情绪吗?”梁灼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因为生气,所以会用尖锐的话反击,这才是正常的,就像你反击那几个垃圾一样。”
梁灼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在审视,又像在极力压抑某种冲动。他的手指无声地握紧,骨节微白,“但是在我面前,哪怕这种我故意激怒你的时候,你都只会顾左右而言他,拿工作说事,你不烦我都烦了。”
程月萤没有回话,指尖紧紧扣住掌心。
“你是我见过最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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