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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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监考员的指引，徐玖爬上了四楼。

或许因为楼层较高，与一二楼的走廊相比，四楼明显宽松了不少。

408室在尽头拐角处，徐玖侧身越过人群，在那间教室门前停下。

门口还站着几名考生，见徐玖走来，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听说了吗？这间教室里的考官是钟老哎！”

“天哪！钟老怎么还参与新生复试啊！他不都已经半隐退状态了吗？”

“不清楚！等会可要好好表现，这要是被钟老选中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身旁考生的窃窃私语，一字不差地落入了徐玖的耳朵里。

钟老？徐玖不由得皱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门外等待了大约十分钟，408的门打开了。从里边鱼贯而出的八位考生，一个个低着头，满脸的丧气。

“不是吧，我之前就听说钟老复试特别严格，看他们这样，肯定是这样没跑了！”徐玖身旁的一位女生惊讶道，“怎么办，等会他一凶我，我肯定忍不住要哭出来！”

“咦，刚刚过去那个不是郑涵周吗？就前段时间很火的那部剧，他也是编剧团队中的一员，还在网上发文炫耀了好久！所以，就连他这样的也不行吗？”站在另一侧的男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那完蛋了，我们这些手上什么项目都没跟过的，八成是没希望了！”

徐玖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面上竟一如既往的平静。

突然，他的手臂被人撞了撞，徐玖侧过头，只见一个面熟的男生站在他身旁。

“你是徐玖吧，你好，我叫何鑫。”男生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徐玖回握，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人，却记不起来在哪见过了。

“不记得了呀？之前葛导组的饭局，我也在！”何鑫似乎是自来熟的性子，直接伸手揽住了徐玖的肩膀，“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碰到你，我以为那天之后你肯定就不会来了！”

徐玖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摆脱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收到了邀请，就过来试一试。”

“也是，像你们这种有过从业经验的，就算没有钟老引荐，上华戏也不成问题！”何鑫并不在意地扭了扭手臂，小声道，“不过那天钟老也就对你感兴趣，所以你被选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徐玖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只见一位拿着名单的老师，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喊道：“何鑫，梁园园，徐玖，付宇航，戴长乐，邹毅，娄苏，屈晓婧，进来复试。”

话音刚落，徐玖看着刚才在一旁聊天的那俩女孩子，还有另一位男生跟着老师一同进了教室。

“走吧！”何鑫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一块进了教室。

一条长桌子将教室分成了两半，钟老坐在长桌正中央，在他左右各还坐着两名老师。

“来，都做一下自我介绍。”最右手边的女教师扫了他们八个人一眼，出声道。

他们是按照名单顺序站着的，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何鑫，第二位则是刚才在外边聊八卦的女孩子。

“老师们好，我叫何鑫，来自A区……”

徐玖听着他们做自我介绍，大脑飞快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介绍词又过了一遍。

“下一个。”

徐玖抬起头，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五位考官，笑道：“老师们好，我叫徐玖，考号120018477，来自A区。平常喜欢看书看电影，也喜欢写作，梦想是将脑子里的故事都写成剧本拍出来。”

这一番介绍跟他第一次见到钟老的差不多。听他说完，在场的考官都忍不住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中间的钟老。钟老却还是一副严肃模样，闻言也并无太多反应。

自我介绍后就是挨个抽签答题，同时回答考官们的问题。

徐玖看了眼手上的纸条，抿了抿嘴。

“下一个，徐玖。题目：请说出一部与“电视机”有关的电影，同时做简要分析。”考官按下计时器，抬眼看向徐玖，“好，开始回答吧。”

徐玖咽了咽口水，朝着考官们鞠了个躬，说道：“《海市蜃楼》是一部与电视机有关的电影。故事讲述了女主在房子里通过电视机，与房子二十五年前的主人对话，并试图挽救因不小心看见邻居杀妻而被追杀的小男孩。却不想这一举动，竟然影响了二十五年后她现在的生活，她身旁的丈夫、孩子，都因此消失了。”

“这部片子以电视机作为纽带，连接了相隔二十五年的平行时空，让观众在两个时空中感受不停反转带来的冲击。同时，导演将故事拆解成许多小片段，采用藏得多露得少的方式，将他们打碎安插在整部影片中，在末尾当揭晓谜底的时候，这些碎片又能在观众脑海中主动拼凑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分析完电影内容，徐玖朝着考官再一次鞠躬。此时的他才发现，面前的几名考官脸上，似乎不约而同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神色。

“你说的这部片子，是谁导演的？”坐在钟老左手边的考官皱了皱眉，抬眼问道。

“奥里奥尔·保罗，电影于2019年上映……”话音刚落，徐玖这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把八百年前的电影都搬出来了，也怪不得他们脸上尽是茫然。

“你倒是对老电影挺了解的。”钟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我听说你自己也有写过不少剧本，怎么个人档案里只写了这一部？”

“这一篇写得比较满意，其他的写得不好，不好意思列出来。”徐玖回答道。

“对于前段时间获奖的电影《白昼》，你有什么看法？”另一位考官接着问道。

徐玖皱了皱眉，在脑海中搜寻了好久，这才回忆起《白昼》是什么电影。

“《白昼》套用了话剧《雷雨》的人物关系，从两个家庭的矛盾引申到了两个星球的矛盾，影片中的各个角色，性格色彩鲜明，关系矛盾突出，故事剧情丰富，是一部不错的影片。但是，影片中为了体现人物的性格，在对话中运用了过多现代化的词汇，让整部篇子充满了无厘头的喜剧。编剧试图将一个悲剧故事改写成为喜剧，可惜并没有成功，无厘头的对话不仅没增添喜剧效果，反而让电影变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听完徐玖的分析，不仅是站在一旁的考生，就连考官们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场的除了徐玖，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部片子是钟老的得意门生所写，不仅如此，钟老还是这部片子的剧本顾问。经得徐玖这么一分析，直接将钟老和他学生所写的东西，踩得一文不值。

“你倒是与旁人有不同的见解！”钟老笑着将徐玖的资料放在一旁，问道，“按你所说，这部剧的改编，算不算是创新？”

“不算。”徐玖对上钟老的目光，丝毫不露怯，“所谓创新，是写出与众不同的故事来，而这一部片子，从头到尾都借鉴了另一部剧的剧本内容，除了里边的人物角色和背景不同外，主线外壳都是源于另一部作品。这怎么算得上创新呢？”

“那你说说，什么才算是创新？”

“写别人没写过的故事，构造从来没出现过的世界，或者是从别人的灵感中发散出新的灵感，这就是创新。”徐玖看着钟老，坚定道，“如果写作之人不追求创新，只是一昧的模仿别人写的故事，那他便不配被称作创作者。”

“照你这么说，如果有一天写不出别人没写过的故事，构造不出从来没有过的世界，那他就算不上创作者了？”钟老抬了抬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是。”

钟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即使如此，那我便祝你永远文思泉涌吧！”

*

从华戏出来，徐玖刚出校门就看到了贺彦霆的车停在路边。

“我就猜到你快结束了！”贺彦霆坐在车里，抬头看着钻进来的徐玖，“感觉怎么样啊？没碰上钟老吧？”

“碰上了！”徐玖系个安全带，把今天复试的情况同他大致说了。

“没事，每个人对创作的想法不一样，你和钟老只不过是观念上有差异而已，算不上大事情。”贺彦霆安慰道。

“也不知道下午去华大，那边导师会问什么问题。”徐玖靠在座椅上，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