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雨丝如银针般刺破夜幕,泥泞的道路上,马车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车辕上的榆木被雨水浸得发黑,车轮在泥浆中艰难地滚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驾车的黑衣人似乎是为了透气,扯开了一点蒙面的黑布,露出了带着刀疤的脸。他披着湿透的斗笠,手中的马鞭不时抽打在疲惫的马背上,溅起一串水珠。
车厢内,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位女子,她们的双手被麻绳紧紧捆住,口中塞着粗布,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雨水从车帘的缝隙渗入,打湿了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
一位女子的绣鞋上还缀着珍珠,如今却沾满了泥污;另一位女子的发髻散乱,翡翠禁步断成两截,随着马车的颠簸在车厢地板上滚动,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亓花落蜷缩在麻袋与麻绳的夹缝中,耳膜灌满女眷们被布团堵住的呜咽。今晚吹入赵小姐房中的迷药,让这几位同病相怜的少女成了砧板上的羔羊。
“这批货色金贵,别让雨水沤坏了皮相。”后座的黑衣人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如磨砂。他伸手扯了扯一位女子的衣襟,露出她颈间精致的璎珞项圈。
那项圈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发出细碎撞击声,像极了赵小姐被拖出府邸那夜,屋檐下惊散的鸟雀。
马车在雨夜中疾驰,车轮碾过碎石,车厢内的女子们随着颠簸而摇晃。她们的命运,正如这泥泞的道路一般,看不到尽头。
寅时三刻,马车在一座豪华府邸的后门停下。朱漆小门悄然开启,一只戴着七宝护甲的手从门缝中伸出,尾指的玳瑁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疤脸汉子跳下车,解开绳结,一位女子手腕被粗砺的麻绳磨破,血珠滚落在他掌纹里,与接应人递来的银锭碰撞出粘稠声响。
两包沉甸甸的银子,银锭裹在褪色的喜帕中,帕子裹得极紧,甚至不会发出相互碰撞的闷响。疤脸汉子接过银包,掂了掂分量,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接应人的手指轻轻拂过一位女子的脸颊,仿佛在检查一件货物。“上月跑脱的那个扬州瘦马,可害我们折了整条漕运线。”接应人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
疤脸汉子冷哼一声:“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家大人头上去。”他将银子塞入怀中,转身跳上马车。车轮再次滚动,碾过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泥浆。
五更梆子响过七遍,天边泛起鱼肚白。马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厢内仅剩两位女子,其中一位正是赵小姐。
她的手指上有被绣针扎出的些许小红点,襟前还残留着干涸的胭脂,那是三日前及笄礼上,母亲亲手为她点染的桃花妆。
疤脸汉子掀开车帘,晨雾中,他的目光冰冷如刀。
辰时的日头刺破腐臭的帷帐,亓花落终于看清这炼狱的全貌。三丈高的土墙围出一片荒芜的场地,数十名女子被铁链拴住脖颈,像牲畜般串成一串。她们的衣衫褴褛,身上沾满泥土和血迹,眼神空洞而绝望。
亓花落明白,所谓“好”货已经被富商们买走,而这剩下的或是相貌一般,或是才情不够,甚至仅仅是没被官老爷们看上眼,她们便毫无尊严的被扔在这拐卖妇女的集中营里。
东南角的木棚下,三个波斯商人正掰开一位少女的牙口,像验看骡马般敲打她的肋骨。少女的眼中满是恐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西北角的露天泥坑里,几位挺着孕肚的妇人正舔舐着雨水洼。她们大概是早已卖不出去的“货物”,已经默认成为了这条产业链上人贩子的玩物。
午时三刻,一队龟兹商人带来三只铁笼。当先的胡商举起烧红的烙铁,在一名试图挣扎的姑娘肩头烙下“叁拾文”的标记。
焦糊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姑娘的惨叫声被布团堵住,化作低沉的呜咽。
亓花落看着这各式服饰的商人,心下了然。怪不得骆坤成作为一个偏僻小村的地主,能拥有那么大一座宅邸,看来这勾当的范围还挺广,想必给他带来了相当大的财富。
暮色降临时,两名新到的少女被驱赶进畜栏。她们腕间还缠着断裂的五彩丝绦,显然是被匆忙掳来的。
一位穿杏子红襦裙的姑娘突然撞向木桩,脑后的珊瑚簪子碎成粉末。看守提起她尚在抽搐的脚踝,将她拖到一旁。血痕中滚出一颗鎏金铃铛,在尘土中发出垂死的清鸣。
然而很快,这铃铛也被那看守捡走,当做自己的酬劳了。
夜色渐深,看守点燃火把,火光映照出女子们麻木的脸庞。她们其中有些曾是京城女子,如今却在这人间兽栏中,沦为待价而沽的货物。
赵小姐不安的看着这一切,突如其来的落差令她不知所措。不过索性这辆马车仅仅是在此停留了一夜,第二日,车上又添了几个姑娘,轮子继续吱嘎作响的踏上了未知的路。
亓花落拖着本就疲惫的身躯,又见证了这一幅人间炼狱的模样,她也支持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不知过去了几个日夜,马车仍晃晃悠悠地走着,车内却是宽敞了不少。亓花落将灵体探出车帘外,熟悉的景色闯入视野——她们到达了安良村。
马车内仅剩下五个女子,她们有些是要许配给一路上给骆坤成帮忙的伙计们,有些则是让那些光棍出些铜板买回家。
此刻的她们已经被松了绑,口中的布团也早被取出,如今的她们早已无法逃离了。
赵小姐就这么被推搡着下了马车。
“这货是从京城赵家搞来的,你交钱麻利点儿,哥几个还等着去交人给骆老爷呢,耽误了时辰有你好果子吃!”
祁山此时已经三十岁了,在村中也早已经是有名的光棍。如今还讨不到老婆,怕被村中人笑话,便打了买女人的心思。
见他踌躇着不递钱袋子,一位伙计粗暴的将赵小姐往后一拉:“不要别磨叽!”
“要要要,您别走——”祁山心一横,眼一闭,一咬牙就将钱袋往前一伸,铜钱碰撞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他不敢多看那钱袋一眼,生怕自己反悔,一把扯过赵小姐,饿狼似的将她关进家中。
可怜的赵小姐,她身上的珠宝早已被伙计们拆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衣服也只留了一层素色里衣。她已经能预感到,自己的悲剧要开始了。
从此她不再是赵小姐,而是那个没名字的农妇赵氏。
土灶上蒸腾的雾气裹着霉味,赵氏跪在潮湿的泥地上添柴。火星溅在她布满裂口的手背上,她下意识缩了缩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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