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的时候,楚远洲给程旖录了指纹,所以程旖到门口便径直走了进去。
楚远洲正坐在沙发上,偌大的电子屏幕上播放着《动物世界》纪录片,画面里两只雄狮正凶狠地缠斗在一起,无情地撕咬着彼此。那声音被放得极大,狮子将肉片撕扯下来吞入腹中时发出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别墅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将这寂静的空间生生撕裂。
这是楚远洲鲜为人知的一面。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挤得满满当当,楚远洲面容憔悴,看上去像是彻夜未眠。
明明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怎么现在却好似又严重起来了呢?程旖满心狐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声音调小了些。
“你来了?”直到这时,楚远洲才察觉到她的存在,开口的声音轻飘飘的。
程旖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而后直接关掉了投影。
他们又一次走进了那间昏暗的地下室。算起来,这次和上次大概隔了三个月左右。这几年楚远洲的病情一直控制得很稳定,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诱发病情反复。
“最近怎么了?”在催眠开始之前,程旖问道。
“工作的时候,手会经常不受控制地发抖,没办法集中精力思考,感觉像是有躁郁的倾向,有时候,我甚至想用拳头去解决问题。”楚远洲的眼神里满是疲惫。
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天,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才想着和程旖说一下。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程旖略带责怪地说道。
他的病情很可能加重了,如果是躁郁症的话,不发病还好,一旦发病,情况就比较麻烦了。程旖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个猜测。
楚远洲在她面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工作还顺利吗?”
“嗯,还算顺利。”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比较困扰的事情?”
“……”楚远洲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一段痛苦的回忆,满脸的不愿回忆,他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我的生活被打扰了。”
许久之后,催眠才结束。催眠同样也很耗费医生的体力,程旖唤醒他之后,自己也去洗了一把脸。
即便只是医生与患者的关系,但两人相处久了,也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默契。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并非病症本身的问题,而是楚远洲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
“既然这件事如此困扰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面对这段往事呢?”
程旖一边重新调整药的剂量(恐怕还得加大一些),一边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楚远洲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盖,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竟然不敢去面对。
程旖走过来,轻轻为他按摩着肩颈和头部,想让楚远洲尽可能地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突兀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楚远洲像是反应慢了半拍,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停顿几秒后才接起电话。
程旖本想先行离开,她可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刚抬步欲走,却被楚远洲一把拽住了手腕,示意她留下来。
电话那端已经传来了声音。
“远洲,过不了几天我就回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咱们具体谈谈公司股份分红的事儿。”
是苏婧的声音,娇弱无力,那语气里,竟似含着恋人间的呢喃细语。
可程旖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利益至上。想当初,就是因为缺钱才一走了之的。
如今即将回国,连着好些天,她不停地给楚远洲打电话,就像是倒计时一般,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拨打着。
有时是深更半夜,女人在电话那头哭哭啼啼地说:“远洲,你说当初要是咱们没分开,现在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
“远洲,我和他分开了,在这儿特别想你。”
她泪眼婆娑,总是楚楚动人,轻易就能博得同情。
楚远洲心里明白她这是在做戏,可还是免不得为之劳神费心。
程旖就站在一旁,紧紧攥着她的手臂没松开。
被迫听着这段即将展开的对话,程旖心里有些抵触。
不知怎的,她没来由地一阵头皮发麻,鬼使神差地又想起傅淮之的话来。
“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你到公司。”楚远洲沉着地说道。
苏婧沉默了两秒,说道:“我在那儿没有家,也没地方住,我想去别墅,可以吗?”
那小心翼翼询问的口吻,却像是有十足的把握,笃定楚远洲不会拒绝她。
但出乎预料的是,楚远洲看了一眼程旖后,拒绝了。
“不行,我可以安排你住酒店。”
“你有别人了?”苏婧的声调陡然拔高,语气中添了几分急切,“远洲,你忘了吗,那个别墅也是咱们一起买的,你怎么能让别人住进去,怎么能让别人占着……”
“我们已经离婚了,苏婧。”楚远洲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给了你五百万的补偿,别墅是我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讽刺的笑声,旋即变成了哈哈大笑,她伪装的假面被撕开,再也维持不住了。
“楚远洲,你怕是连股份分红都不想给我多少吧?”话锋一转,苏婧恨恨地说,“是啊,你得拿钱养你的情妇呢,她开了个工作室,肯定得花不少钱啊。”
程旖原本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婧突然提到自己,而且还知道她开了工作室,想必是提前调查过了。
她心里一沉,干脆坐了下来。
楚远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对待苏婧,他依旧有着少见的耐心和包容,尽管此时他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好。
在程旖和前妻之间,他此刻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
“你在国外,就别把手伸得太长了。”他轻声提醒着,再次看向程旖时,眼神里添了一丝歉意。
程旖倒是没太在意,她心里明白这事儿本就不是楚远洲的过错,只是她对那个傅淮之口中“不是省油的灯”的前妻,不禁心生好奇。
“楚远洲,你就是个负心汉!”苏婧愤怒地骂着,话音未落,甚至不等楚远洲回应,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手机忙音滴滴地响着,随后屏幕渐渐暗了下去。
楚远洲仰起头,仿佛仅仅这一通电话就耗尽了他许多心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程旖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程旖轻轻挣开他的手,似有若无地轻拍了两下,权作安慰。
“你先调整调整?”程旖也想捋一捋自己纷乱的思绪,“我先回去了,药记得吃,我新给你开了一种……”
“小旖,别走。”他猛地抱住了程旖,脑袋深深地埋进程旖的肩头。
程旖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这样的楚远洲是她从未见过的。他比她年长不少,哪怕是在发病的时候,这种脆弱的时刻也极为少见。
可现在的楚远洲是清醒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前妻那儿受了挫折,只能到自己这儿寻求些慰藉了。
程旖有些不自在,稍稍挣了挣,费了些力气才挣脱开来,两人双双又坐回了沙发上。
“她叫苏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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