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宫中。
一个身着玄色浪纹斜襟的内官弯着身子踏入屋内,脚步极快的走到正中跪下。
“皇上,太子与安王殿下的车马已经入京,想来现在正朝着南门驶来。”
金銮御座之上,男子微微皱起的眉心在听到内官的来报时,松懈几分。桌上的奏章批阅至半,他抬起头。
此次送亲,竟发生这样之事,顾恩淮敛眉沉思,山匪没有这样的胆子,究竟是文国包藏祸心,亦或是有人借刀杀人以扰乱沉国。
他放下手中的墨笔起身。
好在几日前的来信一切安好,顾恩淮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如今大军安全回京,他心情大好,一切等后再查不迟。
“派向内官先去传话,去安王府。”
“对了,唤上叶院士随同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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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金赤色国印旗飘扬在京中,太子与安王安全回京,城中的百姓夹道恭迎,场面好不热闹。
然而回京的军队在永达街的道上停了已有好一会了。
“有劳向内官带话。”
顾言酌宽袖一挥靠到身后,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的发白。
待人走后,他嘴角几乎要僵硬的弧度缓缓平下,眉目间黑压压的透着阴沉。
原是准备进宫面圣的队伍,皇上却等不及率先去了安王府。偏偏这路程和时间也没差多少,甚至于太子府则更近些,这背后的殊荣含义……
“太子殿下息怒,想来皇上只是顾及安王腿疾不便…”
“闭嘴。”
陆今的话被打断。
“先将凝月姑娘送至雾风小院,”顾言酌眸底翻涌的情绪转瞬又恢复平静。沉静的声音与刚刚的扭曲如此割裂。
一个残废之人罢了,父皇再宠惜又如何,只要他是太子,这江山迟早是他的。
届时,至于顾相……思及,他的唇角无意识的抿起细微弧度。
心中舒畅几分。
陆今:“听闻这几日赶路,安王殿下的腿疾好似有复发之态,若是皇上知晓凝月姑娘曾照料安王有好转,会不会……”
顾言酌摆手,而后拂过胸口,只有细微的刺痛。让凝月医治安王是无奈之举,进京之路不能再耽搁。
对于陆今说的事,他本无担虑,自小他所喜爱的东西,皇叔从未主动争过。不过是他从不需要争,父皇便会双手送上。
他忆起去年的中秋晚宴上,父皇将他求了许久都不得的雪中江亭图当场赐给皇叔,偏偏其毫不在意的推辞,第二日转而送给了他。
可笑的是他还需朝着他的皇叔感恩戴德。
那副他喜爱了五年的画卷,在他得到的当晚,便化为了灰烬。
可顾言酌却也清楚,他这个皇叔极少有在乎的东西,至少他所喜爱的,他都会想法子相让或送至他的府上。
偏偏越是如此,他越发怫然。
凭什么。
凭什么他喜爱的东西总是要他顾相不要了,他才能拥有。
眼下需要担忧的…他的眼神扫向陆今,“此事切记,万不可被柳玄发觉,你若再办事不利,五卫营的校尉也该换个人当了。”
陆今心里骇然,双手连举过头顶,“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
“改道安王府。”
大部分的士兵都留在城外的军营,只留下几队精兵护卫在一辆安王马车的前后。而顾言酌则骑着一匹棕马为首领路。
安王府的地界是皇上亲自划得一方区域,离皇宫的西门最近,除却进宫方便以外,因大多的马车皆会由南门进宫,尤为清净。
西北方紫阳湖的分流环绕,府内还有一处天然温泉,是难得的一处风水宝地。
车轱辘停下
“恭迎太子殿下、安王殿下。”
说话的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内官,是皇上自小就在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头发虽花白了许多,精神却依旧很好,早早便候在府前,正是望眼欲穿,总算是等到队伍,连连上前迎接。
“施内官快请起。”顾言酌身姿利落下马将人扶起,“不知父皇一切可好。”
“皇上圣体康健,只是太子和安王殿下受苦了。”施内官笑容和煦,半躬着的身体这才缓缓起身。
抬首望向顾言酌的身后,顾言酌知意,与其一同去往安王的马车前。
刚进几步,车帘便被从里面掀开。
紧接着一张冷白如玉近乎病态苍白的脸庞露出,他微微偏头,冷风中发丝混着狐毛大氅清扬。
一旁候着的人愣了几秒后连忙将人扶下。
顾相扫了一圈环境,而后转回。
“让施内官久等了。”低沉的声音难掩疲倦。
琉璃双眸淡然仿佛浮着雾气,无时不流露出虚无、超尘拔俗的气质。
仿佛下一秒就要脱离了人界一般。
“这……”施内官连连摆手,“安王殿下折煞老奴了,只是……”
“只是殿下的来信不是说身体已无碍了吗,怎的……”他曲的眉心好长的一声叹气,时间已耽搁的够久了,“太子、安王还是快随我去见皇上吧。”
顾言酌先一步扶上顾相,“皇叔慢些。”
顾相任由其牵引着,一双仿佛可以透视人心的深眸微微眯起。
浅浅笑着,“有劳太子。”
**
顾恩淮那边应当是早有人前去报信,顾相他们前脚刚踏进前厅院落,便迎面相撞。
“微臣参见皇上。”
“儿臣参见皇上。”
“快起来,”淮帝眼疾手快的握住顾相的手腕,冰凉刺感,“怎么这样凉,憔悴成这样。”
人前从未喜形于色的帝王,短短时间神色从刚见到来人的喜悦,转而恼燥眉心竖起,忧心不似作假。
顾相喉结滑动,身形僵硬了一瞬。
他的兄长……梦中的场景再次重现。瞳孔露出一丝深沉的黑。
不论他的腿疾真假,他也曾切切实实为兄长挡过一箭,这一箭,他从未后悔过。
可梦中的兄长却因顾言酌此次的计划对他疑心,自小便患难同心的兄长,终是放任顾言酌对他所做的一切,在梦里,他便死在了去往安神殿的路上。
……
一时间情绪复杂。
在这一刹那的分神,顾言酌的手心一紧。
“都怪儿臣,”顾言酌的声音响亮,将思绪牵回了些。
“还请父皇降罪,皇叔的病症迟迟不见好转反反复复,儿臣除了加紧赶路,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难为皇叔忍着病痛,路途颠簸,这身体……”
他的声音不免哽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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