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凝月迟迟未打算开口,顾言酌也不意外,他心中的猜测没错,女子确实较为怕他。
凝月暗自打量着,眼角不经意的扫过陆今时,顾言酌微眯着眼,谦和的面色有几分分裂。
“凝月姑娘。”
低沉的嗓音,森森的寒意令她头皮一阵发麻。
“太子殿下尽管吩咐便是,民女身份低微,不敢劳烦您如此费心思。”
有些发哑的声音温温道。
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声笑。
顾言酌微微弓下身子,泛着幽光的视线好似尖锐的冰锥落在女子玉滑白皙的颈侧。
细白的绒毛微微瑟起,女子的眼睫孱颤,若是落些泪下来……顾言酌看着她青葱般的手指蜷曲到发白,唇角如新月般挑起。
倒是有些意思。
他原以为凝月不过是个貌美些的山野女子,他没有内收的侵略气息,就是陆今这样的男子,也只会没有一丝犹豫的跪下。
而她,却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顾言酌想了想,若是女子真的如她所愿掉下几滴我见犹怜的泪水来,他怕是不会委屈自己,难保不会在这荒山之地做出什么。
“随我回京。”
自信坚定的不容置喙的语气,仿佛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凝月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刚刚还谦和的面具竟在她面前毫不掩饰的撕下。
女子细长的发丝撩拨着白颈,那双灵动清亮的眸雾气都掩不住的愠然。即使如此,依旧清冷出尘,站在那儿,就像即将被打碎的美玉,脆弱又无意义的坚韧。
顾言酌的手指抬起,挑起一缕发丝,眉梢眼角带着些玩味。
“不愿意?”
他是笑着说的,就像是梦里,他将逃了两年的凝月抓回去后,也是如此笑着问:“为何不愿意待在我的身边?”
结果如何?凝月忍着两人极近的距离,心尖剧烈的跳动。
“民女在山野待惯了,身份低微,是不敢高攀。”
“那这么说,不是不愿意?”
顾言酌的身形未动,手中的发丝绕了两圈。
不论女子的话究竟是真心还是敷衍,他都欣赏于她的知趣儿。许是他昏迷了几天才导致了她与陆今的相处,相好些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眼界终归短了些。若是时间来得及,他也不想如此吓着佳人。
崖上的风分外喧嚣,顾言酌离了京城不再伪装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肆意舒畅。
瞧着凝月半垂下的眼,清浅如画,透过云层的日光落在她盈盈似秋水的眸中,那样黑,那样柔韧,又那样无助。
心中似琴弦一拨,不过是山野女子,只要是知趣儿聪慧的,等到了京城,见识了城中繁华侈靡,自然知晓该如何抉择。
陆今,不过是他手下的一条狗罢了。
至于顾相,从未听说近过女色,就是父皇曾经有过赐婚的念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搪塞了过去。
一个残缺之人,更是不必放在眼里。
“凝月姑娘。”
“约莫就在这两日,你也无需准备什么,昨日我差陆今下山时,就已备好一切,姑娘可安心。”毋庸置疑。
凝月绞着苍白的指节,眼中的眸光一点点变冷。
她进退两难,山崖的风似刀割般碾磨血肉。而后屋院中的落叶接连卷起落在清凉的青石砖上,便显得柔和许多。
“太子的人皆已扣下,殿下接下来打算如何?”屋内低沉的声音被隔绝。
一名黑衣男子长身挺立隐在昏沉的屋内,一双紧皱起的眉心坚定的望向摇椅上的人——韶润绝尘,清云如水。
安王府的暗卫向来森严,到了近些年风声紧,更是只出不进,千防万防未曾想还是混入奸细。子午与子陆二人更是他手下的亲信,十年之前便跟着他,如今竟勾结太子出卖安王府。
不,不应当是勾结,子午与子陆十年前便是太子的人。十年前,那时的太子才多大?孩提大小的人竟就对殿下离心堤防。
子霄握在身前的双手又紧了紧,直到一道声音终于响起。
“不急,信鸽呢?”
“共三只,已经全部截获,还有送信的快马也已悄声处理。”
窗外“咔嚓”一声,较为干瘪的树杈小枝率先被疾风吹断,细微的声响在这样的天气极为常见,不知是不是子霄的幻觉,他总觉得今日的殿下总是朝着院中望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不等他多想,顾相早已转头看着他,单臂倚着圈椅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扶手,原本恬淡的眉心略拢起。
“此地到京城路途遥远,信鸽出些意外也难免,留一只三天喂一次,确保一个月后活着在京城出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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