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笼之中,离长生插翅难逃。
鬼市鱼龙混杂,本来还在看热闹的人人鬼鬼眼神顷刻就变了,好像那金笼中并非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从天而降的灵石矿。
离长生:“……”
六年前离长生被人在南沅护城河救起,许是在河中被湍流卷着撞在暗石上,后脑受了重伤,记忆全无。
这些年他一直在四城游历,想知晓自己是谁。
这回终于有了眉目,却没想到是在此种情况下。
人群中有个穷得看起来要去卖身的修士眼眸一闪,在众人还在权衡利弊时,率先拔剑,孤注一掷朝着十万灵石……离长生悍然刺来。
离长生一惊,下意识后退半步。
束发的绳子坠儿往后一晃。
锵——!
一声脆响,灵剑和金笼碰撞,和那枚绳子坠儿一起被凭空震成齑粉。
离长生耳畔一阵金属碰撞的嗡鸣,宛如脑袋罩了个被敲打的重钟,意识震成残影,差点晃吐了。
修士握着光秃秃的剑柄惨叫:“剑!我唯一的剑——!”
离长生:“……唔。”
打不着?
金笼本是困住离长生的囚笼,如今却成了庇护他的乌龟壳。
离长生惯回见风使舵,见状朝还傻愣着的楼长望商量,满脸真诚。
“楼小友,今日助我躲过一劫,符纸的两千两银子全数退回,本掌司还会封你为渡厄司正使,位同副后,日后在渡厄司横在副使脑袋上走也无人敢置喙半声,如何?”
楼副后:“……”
楼长望终于回魂,他浑身都在发抖,强忍泪水,情绪几乎失控:“你这种……你这种骗子为何能进渡厄司,还当掌司?你都能进,我为什么不能?!幽都九司假公济私,我要告上雪玉京!”
离长生:“……”
楼长望说完这句孩子气的话后,气势汹汹地手指一招,地面传来“咔”一声轻微声响。
那金笼的钉子缓缓而起,金色横竖纵横的笼子缓缓消散。
离长生:“……”
随着五枚钉子拔地而起插回楼长望的发髻间,“乌龟壳”转瞬消失。
“等死吧你!”
鬼市到处都是亡命之徒,幽冥殿那天杀的殿主一掷千金,整整十万灵石砸都能把人砸死了。
四周众人众鬼的眼神如狼似虎,几乎要将离长生给生吞了。
离长生:“……”
今日出门忘看黄历了,诸事不宜。
不知是谁先动手的,无数禁锢法器冲着离长生兜头而来,从远处看好似落了场雨,各个卯足了劲儿打算将十万灵石收入囊中。
离长生无声吐了口气,左手伸到袖中轻轻一探。
下一瞬,噼里啪啦。
只听一阵法器相撞的动静,伴随着一道金光一闪,人群最中央已没了离长生的人影。
原地只剩下一张缓缓燃烧的传送符纸。
周遭安静一瞬,面面相觑。
楼长望本来准备看好戏,见到那符纸当即目瞪口呆。
敢情离长生刚才要封他当正使的那段话是在故意激怒他,好摆脱金笼,再用符纸逃走?!
楼长望忍了又忍,没忍住仰天咆哮。
“离长生——!我必杀你啊啊啊!”
***
南沅城郊外。
半空中一道金色阵法一闪而逝,一抹月白身影凭空出现,如折翼的雁直直朝着下方砸了下去。
离长生:“……”
作为浑水摸鱼的神棍,离长生最多的便是逃命符纸。
只是这次流年不利,符纸被水浸湿一角,传送出了点问题,半路就被阵法扔下来了。
下方似乎是个破庙,离长生砰的一声将破庙的屋顶撞开个大洞。
噗通一声,终于艰难落了地。
离长生喘息着望着头顶的洞,又看了看旁边满是香灰的破旧香炉——方才若不是抓住神像的一角,或许就脑袋朝地撞死在这半人高的香炉上了。
倒霉,但好在命大。
离长生缓过神,抬手看了看抓在手中的东西。
一小截泥糊的木头。
月光如水,此地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龙神庙,供奉着一尊泥糊的盘在石柱上的龙,手中这一小截便是龙的角。
许久无人来祭拜了,庙中荒草碎石遍地,墙面斑驳塌陷,好不容易有点能遮风避雨的屋檐吧还被离长生砸破个洞。
离长生起身将一颗夜明珠放置祭台上,映衬着月光将周遭一隅照亮。
泥糊的龙神像救了他一命,他虽然浑水摸鱼没什么驱鬼的真本事,但也懂得规矩,从袖中储物袋摸了半天,拿出三根香恭恭敬敬点燃。
“虔拜龙神救命之恩。”
拜罢,将三根香插在香炉中。
只是这香刚插上,不知多少年的龙神像发出“吱呀”一声响,随后巨大的龙形身躯缓缓倾倒,轰然一声砸了下来。
巨大的声音响彻野外,惊起数只鸟雀展翅而飞。
离长生:“……”
倒霉到如此地步了吗?
离长生琢磨着要不要想法子将那颗龙头扶起来,忽地听到一声森寒诡异的阴笑。
“吃了他的功德……得道……”
“好香……”
“送上门了。”
离长生一怔。
夜明珠悄无声息一闪,此时乌云遮蔽月光,陡然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四周没有呼吸声。
忽地,离长生感觉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被什么碰了一下。
离长生呼吸一顿。
恰好乌云飘过,皎月如旧。
夜深了,月光从被砸出的大洞倾泻而来,一道光恰好笼罩住离长生所在之地。
一只满脸狰狞的厉鬼像是只野兽般蹲在祭台之上,双眸泛着诡异的猩红光芒,直勾勾盯着他,缓缓露出个诡异的笑来,声音嘶哑吐出几个字。
“金色功德?你是……渡厄司掌司。”
离长生猛地后退数步,心缓缓沉了下来。
人间厉鬼和鬼市的鬼差并不一样,这满身戾气的鬼是会要人命的。
还没等他想到应对之策,身后又传来声音:“呦,本以为渡厄司的第十六任掌司是个狠茬,怎么竟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
离长生回头看去。
皎月下,几个身形高大的厉鬼悄无声息站在破庙之外,好似成群结队捕食的狼群,眼眸死死盯着他。
有的甚至发出吞咽的声音。
离长生:“……”
他现在回鬼市等死还赶趟吗?
厉鬼只是将他当盘菜,并不在意他是何表情,相互交谈着。
“他真的是杀了封讳的人?瞧着不像。”
“管他是不是,等吃了他这身金色功德,你我何苦还要受九司驱逐,做见不得阳光的阴间煞鬼?”
“趁渡厄司的人还未到,快杀了他。”
离长生:“……”
离长生失忆前应当是个见过世面的,遇到这么多鬼围着他商量将他红烧还是清炖也没觉得多怕。
死了也成,但能活还是可以勉强活一活的。
离长生退无可退,听着众鬼叽叽喳喳地商议,捕捉到几个词,思绪倏地一动。
金色功德?
虽然不知晓这代表什么,但这群鬼目的一致只为吃他得道,却谁也没有先动手,似乎在等什么。
鬼市那只拘魂鬼曾说“命债难偿”……
离长生似乎想通了什么,放松紧绷的身体,开口道:“诸位还没商议好吗?再没人动手,渡厄司的人就要到了。”
众鬼蹙眉,冷冷望向这盘菜,不知怎么都罕见愣了下。
夜明珠的光芒柔和,香炉中三根香线相互交织交缠着氤氲而上,离长生心不在焉站在那,腰间佩戴无舌金铃串成的腰链,掐出纤瘦的腰身两侧弧度。
姓离的这盘菜……的确色香味俱全。
只是有点辣嘴。
离长生眼皮半垂着,懒洋洋道:“要不说是阴间煞鬼呢,磨磨唧唧的哪能成就大事,还指望得道长生?转世投胎去会更快。去死。”
十几只大鬼被他骂得一懵,眸中全是不可置信。
凡人不是从来都畏惧厉鬼吗?
最先来的大鬼身上怨气最重,冷冷注视离长生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沉着脸缓步上前。
“你不怕死?”
离长生笑了:“我怕,但你们敢杀我吗?”
大鬼眼眸一缩。
离长生看他这个反应,就知晓自己赌对了。
“既想要金色功德,又不愿背负难偿的命债……”离长生伸出冰凉的手背,漫不经心在他脸侧拍了拍,淡淡道,“你说,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
这姿势太过侮辱,大鬼脸色微变。
可他却只是盯着这张脸,喉结轻轻滚动两下。
“不过就算我真的死了,你们十几只鬼平分功德,你也得不到多少。”离长生看着他露出个笑,“你道行最高,想来是个聪明人……唔,鬼。不如听我的,你替我杀了他们,我心甘情愿让出半身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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