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国公禁足两月,非诏不得出府门。”谢迎望向不敢抬头的高国公,眼底晦暗不明,“叔父,你若不曾为此事,朕必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冤屈。”
一开口,举殿肃穆,针落可闻。
天子威严在此时此地有了具象化的表现。
“砰!”天子将手中镇纸砸在蟠龙柱上摔个粉碎。他从龙椅上站起来,看着一个个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臣子,眸色中是捉摸不透的深沉。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给朕把这案子查清楚了,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天子手握拳又松开,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淡淡道,“议和之事不可为,至于新政之事,便改日再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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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青石阶前积雪未尽,北风呼啸,掀起几片忍冬落叶。
屋檐上的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将石板砸出深深浅浅的水塘。
别枝为徐明疏打着油纸伞。
即使她不太情愿,也不得不和他靠近,保持着一个略显暧昧但还算安全的距离。
不远不近,避免不了衣物摩挲,也感受不到彼此的温度。
她本以为自己傍上的这个狗官好歹也算是个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却不曾想门口一片冷清,连个迎接的门童都没有。
梁上挂了素帷白幡,就连门上的对联也被白纸遮了起来。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脸。
“大公子,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么些年,可让老爷好生忧心。您服个软,这事也就算了……”
“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
老管家叹了一声,大公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了点,非要和家主硬碰硬,闹得足足五年未踏入徐府一步。
徐明疏发了话,饶是他再热闹的性子,也不好再絮叨了。
徐氏一脉为官清廉,一直都是官僚世家,秉承中庸之道,才得以安稳百年。
却不曾想养出了徐明疏这么一个草菅人命,残害忠良的家门耻辱。
徐家人面色各异,总体上对这个“大公子”算不上欢迎,只是各干各事,权当他不存在。
只有徐明妍给他端了些拿盘子装着的点心水果。
她是侧室所出,又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在家里并不受多少喜爱,不久后就要出嫁到钟谦侯府,做一个小妾。
在受人欺负时,同样不受家人喜爱的徐明疏为她出过头,让她不用在那些人面前低头。
他教她读书写字,告诉她不必屈从于被安排的命运。
所以在从前,即使她是庶女,他是嫡长子,身份之差如云泥之别,她也是很敬爱这个哥哥的。
直到五年前,徐明疏与父亲因政见不合在祠堂大吵了一架,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家。她躲在门里面,看到徐明疏的眼神,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个清澈干净的哥哥,那个挡在她面前高大伟岸的兄长,不见了。
“兄长,你终于愿意回来了吗?她呢?她是谁?”
徐明疏张了张嘴,只是静默。
上朝时,他在朝堂上力推新政,痛斥保守无为,当众驳了老爷子的面子,无疑也是在这五年无声的对峙后,和徐氏众人彻底撕破了脸。
他早就回不去了。
但还好,这种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家主徐志周听见了堂前的异动。
“孽障,你还有脸回来!”年过六旬的老爷子身体仍还健硕,气冲冲地从房里走出来,脸色铁青。他先看了一眼徐明妍,又扫了一眼正在吃徐明妍端过来的糕点的别枝,最后把目光定在徐明疏身上。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别枝一边嚼着桂花糕一边想,这不是他家吗?
“我说这是家,父亲信吗?”
徐志周看着他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怒由心起,颤着手举起檀木手杖劈头盖脸地就往他背上砸。
实木棍子与皮肉撞击形成沉重的闷响,看得别枝心惊肉跳。
徐明疏身子略微往前一倾,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说话。
“父亲也不信,又何必问我。”
徐志周被气得不轻,怒道:“跪下。”
徐明疏怔了一下,撩袍,端正跪了。
他母亲早逝,少时多病,很早就离家辗转求医,其实并未怎么受过父亲的教养。
所以他此时端正地跪在厅堂中央,并非完全是一种听训的姿态,只是出于对伦理纲常的顺从。
“贪花恋柳、荒淫无度!外面传你的话都传到徐家门口了,我都为你无地自容!你……你简直让我们徐家蒙羞!”
徐志周抬手,不遗余力地抡到他背上,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敲碎。
说这话时,他有意无意地往别枝那瞥了两眼。
她只觉得荒唐,原来那狗官所说的提亲是这么一出戏码,亏她还以为这是什么能安享荣华富贵的好差事。
诚然,徐明疏声名再不好,和徐家也是无冤无仇的。而徐志周所说的“荒淫无度”,也不过是个传言。
别枝又没真的爬上过这个狗官的床,最亲密的接触还是他当着一堆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哈,原来这算是“勾引”吗?
就这种罪名,至于把儿子当仇人一样打?
徐明疏也不躲,就这么生生受着,把痛呼压抑在嘴里。
“你知不知道小五放着为什么好好的书不读了去从军?!小五为了你投笔从戎血洒疆场!你呢?你拿什么报答他的?带着你那个狐狸精来提亲吗?你怎么有脸跪在这里的?你这个逆子,害死你娘还不够,如今还要害死你亲弟弟!”
听到这话,徐明疏本就苍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没有想到,父亲气恼他、厌恶他、憎恨他,最后,竟还要以这样的话来诛他的心。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鬓边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这是家法,还是……泄愤?”
“是羞辱。”
是了,把大门敞开,刻意在厅堂施责,本就无意全他脸面,不是羞辱是什么。
他苦笑一声,迎上徐志周晦暗不明的目光:“原来久别重逢之日,父亲便是这般管教儿子的。那儿子也就不再奢望了,免得自取其辱。”
说罢,撑起身子就要站起来。
夹枪带棒,句句带刺。
连别枝都呆了一秒。在这样的境地,说这样的话,胆子也忒大了些。
果不其然,徐志周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动作之大,连他系在腰间的一枚平安符都坠了下来。
徐明疏偏过头去,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趴在地上,像一条丧家之犬,脸上浮现出一道与苍白面色极不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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