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人人提心吊胆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上元佳节。
虽名义上已经休战,但边疆仍战火纷飞,离散的家庭不在少数。
但或许是帝王的罪己诏给百姓打了一针安定剂,使人们从腐烂的朝廷中看到了一点希望。
又或许是人们也需要借这个节日,来好好痛快一番。
总之,在这一天,就连再冷清的地方都热闹起来了。
人们往往会在对团圆的期盼中寄托最深刻的思念,就连徐明疏这样久不归家的人,也在这一日带着别枝一道回徐府了。
府上摆了宴,美酒佳肴一应俱全。就连上回见过的看起来凶巴巴的徐志周,脸色也有所缓和,总算不至于是僵持不下的局面。
徐明妍已经嫁到了侯府,掌管后院之事,也算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今日能够回家省亲,比起上次见面,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别枝想起上回见过的钟谦侯夫人罗氏。
想来在那样压抑逼人的环境下,她过得应该也不会快活多少。
饭桌上尴尬的场面与上回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这回别枝不再是戏外之人了。
别枝本以为家宴的热闹该与他们无关的,毕竟她和徐明疏,一个是家中的逆子,一个是名不顺言不正,徒有空名的长媳。
所以她只是一个劲地逮这面前那盆绿叶子菜夹,食不知味。
不出今日,路知昌之女仍存活于世的消息就会传到陛下跟前。
如果她以此身份为饵,或许能有面圣的机会。
但就算是入宫面圣,亦是生死难料。
就看是谁先沉不住气了。
别枝正出着神,没想到一转眼看见徐明妍端着酒杯走到她跟前。
她笑着开口。
“之前没能亲自送上祝福,那我今日便祝嫂嫂和兄长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徐明妍说得很真诚,完全只是出于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祝福。
别枝自诩看惯了世态炎凉、明争暗斗,忽地听到如此质朴纯粹的贺喜,不当心咬破舌尖,险些落下泪来。
即使她和徐明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但这样的话听起来丝毫不刺耳,好像是在说:“看啊,你分明值得如此美好的祝福。”
她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满上。
烈酒入喉,激得她微微眯眼。
酒是好酒,可惜苦了一些。别枝咂咂嘴。
“嫂嫂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池边逛逛。”徐明妍悄悄地说。
别枝本就不习惯这种宴席上你一句我一句的场面,此时有了可以脱身的由头,和徐明妍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便溜。
徐志周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沿着池边的廊桥走到了亭子里。
别枝看着满园的梅花,心想,真不愧是世家大族啊,比起当年的路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明妍打量着别枝。
这是她们第二次见面,但徐明妍就是觉得别枝有一种令人安心的气质,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别枝也知道,徐明妍特意把她支出来,肯定是有话要单独对她说,便等着她开口。
“嫂嫂,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大哥的?”
别枝皱眉:“什么?”
她本以为徐明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思考了一会道:“大概也就……小半年。”
别枝编了个蹩脚的谎出来骗徐明妍。她和徐明疏相识不出一个月,但要是说了真话,恐怕她的身份会更加存疑。
“嫂嫂见到大哥时,他就是如今这幅性子了吗?”
“是啊。”
薄情寡义,利欲熏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当然了,这些话别枝都不会说出口的。
“那……那他待你好吗?”徐明妍听她话里有话,语气有些急了。
别枝温和笑道:“这是什么话?他是我夫君。”
徐明妍摇了摇头:“不是所有丈夫都会对妻子好的。我只是有些难过,大哥如今变成这样。”
别枝瞪大双眼:“你果然受欺负了!?”
徐明妍眼眶有些发酸。
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苦涩到底将要从她嘴里溢出来了。她忘了,眼前这个女子是多么七窍玲珑心的人啊,自然也读得出这层。
“没有,只是他很快就要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回不回得来。”
家族的联姻导致男女双方很难有深刻的感情,更别说刚嫁过去就要分开。
别枝努力从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钟谦侯要走了,就意味着要出征打仗了。
难怪她近日在街上看见了徭役安排和征兵的榜文。
不过规模不大,所以大概率是以奇袭为主,而非大规模的北伐。
只是……徐明妍短短一句话,便道尽了生离死别之苦。
到底残忍。
她握住徐明妍的手,道:“相信他能平安归来,你也不要因为他而束缚住了自己。”
“嫂嫂,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徐明妍感受到了她手中的力量,忍不住垂眸把心里藏着的事说了出来。
“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想必嫂嫂也都能听到。如果大哥没有做那些恶事,我相信清者自清,如果大哥做了……我想求嫂嫂,让他不要再错下去了。”
“明妍在此……跪谢。”
别枝赶紧一把拉住她,止住她的动作。
他妹妹尚有如此之求,想来徐明疏曾经……至少是个还不错的兄长吧。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对得起这样的亲人的。
但这件事,别枝终究没有应。
她做不到。
就算他罪孽深重,她也做不到放下他;即使他浪子回头,她也做不到原谅他。
她眼看着徐明妍走远,杯酒下肚,别枝却不觉释怀。
“做什么呢?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徐明疏想拦下,但伸出手抓了一把空。
别枝还从未醉过酒,从前没有机会接触,更不敢放任自己就这样醺酣。
此时她抱着一肚子心事,自虐般地喝了一杯又一杯。
人们都说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别枝,别再喝了。”
徐明疏皱着眉伸手挡下了别枝往嘴里送的酒杯。
紧绷的一根弦断了,别枝整个人都软下来,耷拉在他肩头,再也忍不住:“为什么我喝到的只有苦啊,徐子铭。为什么只有苦啊……”
强大的躯壳习惯了把一切脆弱挡在外面,终于将痛楚倾泻而出的时候,只会化作无声又潮湿的雨。
可他却是她痛楚的根源。
他不能一醉方休,只能忍受着清醒。
徐明疏没有抗拒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无奈道:“你喝醉了,别枝。”
“那怎么办呢……”她靠在他身上。
徐明疏莫名有些脸红:“不是说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