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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小说:

桑吉的格桑花

作者:

春绥

分类:

古典言情

崇光二十三年孟春,太极殿前的铜仙承露盘结了层薄霜。

卯时未至,司礼监掌印崔元庆已捧着鎏金云纹盒候在丹墀下,盒内南海珍珠衬着枚赤红丹丸,映得他仙鹤补子上的日轮纹泛起血光。

殿内药香氤氲,连枝灯台照见龙榻旁跪着的太子李绥清。他手中药碗微倾,褐汁在青砖上蚀出蜂窝小孔——这是今日第三碗被掀翻的续命汤。

“朕还没喝够北疆的血...”老皇帝突然睁眼,枯爪攥紧榻边鎏金螭首,指节上的翡翠扳指裂开细纹,“去岁冬狩,那白鹿的心头血...”

李绥清微微蹙眉,瞥见父皇枕下露出的半截黄绸,其上蝌蚪文似曾相识。

前日暗查通州码头,私盐箱夹层里搜出的巫蛊符咒,正画着这般扭曲的殄文。

“陛下,龙虎山张真人到了。”老太监的唱报掐断太子思绪。但见黑袍道士踏着北斗七星步飘然而入,腰间玄铁令牌刻着倭国菊纹,拂尘银丝间却缠着草原狼毛。

炼丹炉轰然作响时,李绥清退至蟠龙柱阴影处。柱上嵌着的和田玉螭龙缺了目珠——去岁工部奏请修缮太庙的折子里,恰巧少报了上百斤昆仑玉料。

“此丹需以真龙血脉为引。”张真人沙哑嗓音惊起梁间寒鸦,“取至亲指血,佐以东瀛蓬莱露...“

话音未落,李绥清袖中短刃已抵住道士咽喉:“真人不妨先验验这刃上的血——上月沧州河工染疫而亡,棺木里可都爬出过这种赤链蛇?”

炉火忽爆,丹砂烟雾中现出个扎满银针的人偶。

崔元庆扑跪在地:“太子竟行巫蛊之术!”却见李绥清剑尖挑开人偶麻衣,内里掉出枚金镶玉带钩——与工部侍郎前日坠亡时腰间所佩一模一样。

五更鼓响,暴雨突至。

李绥清踏着水洼走向东宫,忽见个红衣小太监蜷在螭首旁。

那孩子递来半块霉变的窝头,掌心赫然印着北狄狼头刺青:“草原的鹰说...说金笼子里的凤凰要喝人血哩...”

李绥清眉间的阴云不散,又无可奈何,给福安使了个眼神,把人打发走。

天际滚过闷雷。

李绥清立在滴水檐下,望着庭中那株西府海棠被雨打落满地胭脂。

“殿下……”

贴身太监福安捧着油绸伞欲言又止,却见太子已撩起蟒袍下摆,踩着青石板上蜿蜒的水痕往议事阁去。

议事阁内青铜雁鱼灯还燃着,工部尚书郑怀仁正用银签子拨弄灯芯,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跳动:“老臣昨夜重读《水部则例》,开篇便说'治水如治民,堵不如疏'。殿下要沿黄河筑十二道石堰,怕是...”

“郑大人此言差矣!”户部主事王汝林突然拍案,案上汝窑茶盏溅出几点琥珀色,“去岁徐州决堤,三十万两修堤银子拨下去,结果呢?砂石里掺了七成黄土!“他袖口露出的棉布里衣已洗得发白,与满室锦绣格格不入。

李绥清解下淋湿的玄色貂裘,露出内里绣着银龙纹的月白中衣。他接过福安递来的热帕子拭手,目光扫过王汝林官袍下摆的泥点子:“王大人是从河工上直接过来的?”

“臣今晨策马查看永定河分流渠,路上遇见逃荒的...”王汝林突然哽住,从怀中掏出一方粗布包裹。

层层揭开,竟是半块掺着草根的黄泥饼子。

满室沉水香里混进苦涩土腥气,郑怀仁掩鼻皱眉。

李绥清眸色暗沉,而大臣们知道他们的殿下在想什么。

民不聊生,太苦了。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紫檀木架上那尊青铜夔纹鼎嗡嗡作响。

李绥清指尖摩挲着舆图边缘,忽然想起昨日在东宫沙盘推演时,以玉尺划出的九曲河道。

那夜暴雨倾盆,他独对烛火将《禹贡》注疏反复批阅,朱砂笔在“导河积石“四字上洇出血色。

“殿下!”郑怀仁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老臣听闻有人献了张什么异域治水图?蛮夷之术岂可轻信,当年炀帝修运河就是误信番邦匠人,结果...”

话音未落,福安突然打翻了茶托。

李绥清低头看着泼在舆图上的普洱茶汤,褐色水痕正沿着朱砂标记蔓延。他忽然按住王汝林颤抖的手:“去年徐州决堤那夜,王大人是在堤上守到子时吧?”

满座俱寂,唯闻雨打琉璃瓦声。

王汝林官袍上的泥点子已干结成痂,他哑着嗓子道:“那夜臣抱着沙袋往决口跳,却被个老河工拽住。他说'大人留着命,才能给百姓讨个说法'。”说着突然掀袍跪地,“今日臣拼着这顶乌纱不要,也要奏请彻查工部采买!”

郑怀仁手中茶盏“当啷“落地,碎瓷溅到李绥清蟒袍下摆。

福安正要收拾,却见太子俯身拾起片青瓷,在灯下细看:“这汝窑开片,倒是像极了黄河冰裂。”

他忽将瓷片往舆图上一按,“传令徐州府,按前朝李冰之法开七条泄洪渠。至于石堰...”指尖划过茶汤晕染处,“用夯土为芯,外砌青石,省下的银两正好补赈灾粮款。”

“殿下!这不合祖制...“郑怀仁急得白须乱颤。

李绥清却已起身推开雕花槅扇,带着潮气的风灌进来,吹得案上《水部则例》哗哗翻动。他望着雨中朦胧的宫墙:“当年禹王凿龙门时,可没祖制可循。”

忽有闪电劈开云层,刹那白光里,李绥清瞥见西偏殿檐角寒光微闪。

他唇角微动,转身时袖中已多了一卷泛黄书册:“这是从兰台秘阁寻得的《河渠纪要》,郑大人不妨看看下一章。”

众人围拢时,窗棂突然“咯吱”轻响。

李绥清快步推开支摘窗,只见湿漉漉的芭蕉叶下躺着只黑漆木盒,盒内账簿某页朱砂勾画处墨迹犹新——“七月初三,购青石三千斤,实收八百”。

扉页夹着的桑皮纸上,歪斜字迹写着“城南砖窑,亥时三刻”。

“殿下,亥时三刻了。”小太监捧着参汤的手在门边发抖。

李绥清恍若未闻,指尖抚过裂开的蟠龙玉佩,心底盘算着有谁会这么做。

暗中检举,说明他害怕。

……

他是太后的人。

自从李绥清推行新政以来,屡次受阻。

太后党在崇光年间不知贪了多少,新政一出就上赶着阻挠。

若是逼得太急,恐会生出更大的事端。

雨声渐歇,李绥清摩挲着腰间玉佩的蟠龙纹,忽觉指尖刺痛。

举到灯下一看,羊脂白玉中沁出缕血丝,竟是早年随驾治水时染的朱砂痕。

他望向郑怀仁颤巍巍捧茶的手,茶汤面上浮着几点油星。

“福安,换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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