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温聿视角
温聿四岁时,父母离婚。
温铎很有手段,逼得石清净身出户,一分钱没拿到,也没让她带走任何值钱东西。
那时候他年纪小,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两人在卧室里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石清推着一个行李箱狼狈出来。小温聿不哭不闹,只是一直盯着她,直到石清走到家门口。
临走前,她折返回来抱了抱他,柔声道:“妈妈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要听话。”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仍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此后,便是他的噩梦。
人人在背后议论温铎,说他是没用的男人,老婆都跟被别人跑了,还要带着个拖油瓶。
在学校里,同学们嘲笑他是没妈的孩子,孤立排挤他。
温铎开始酗酒,经常晚归,深更半夜回来后怒气无处发泄,就走到他的卧室里,掂起还在熟睡中的温聿摔在地上,他呜咽着哭喊,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辱骂。
“没用的东西,我养你有什么用?”
“跟你妈一样,是个贱胚子!”
他不敢还手,也不敢出声。
那时候,他就懂得,只有默默忍受才能换来片刻的宁静。
他的童年,只有一片废墟。
他厌恶一切和酒精有关的东西,厌恶衬衫上的鞋印,厌恶满是污秽的自己。
他努力学习,每次都考第一,只是为了摆脱那个的地方。
十八岁后,他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于是迅速从家里搬离出来,靠这些年来攒的奖学金买下一间房子,开始了独居生活。
可是,温铎还是阴魂不散。
他现在长大了,身高比他高了一截,温铎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意打骂他。
于是温铎又改变了策略,频繁地对温聿表示关心,仿佛他一直都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温聿从没理过他。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他家的钥匙,温聿回到家之后,发现桌子上摆放着丰盛的饭菜,温铎正在厨房里忙碌。
他冷着脸让他滚出去。
连同桌子上的饭菜一起丢进垃圾桶里。
温聿觉得空气中充满了肮脏的气味,被他踩过的地板,碰过的家具都充斥着恶心的味道。
他一遍遍将地板拖得锃亮,被他碰过的东西也统统扔掉。
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突然看到开发商送的酒柜上摆满了酒。
原本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闭了闭眼,喉结无声滑动。
玻璃里倒映出他的模样,好似在嘲笑他做的所有都是徒劳。
他没有碰那些酒,让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时时刻刻提醒他,诅咒他。
可是后来,他遇到了季西杳。
他鬼使神差地允许她去碰那些东西,他看着她打开酒柜,取出酒。又跑到他身边,用启瓶器打开酒塞,他竟然没有让她滚出去。
那一刻,他的心很乱,于是借口离开。
在此之前,他一点也不喜欢季西杳,甚至鄙夷她。
初遇那晚,他本不想参加那些无聊的联谊活动,却招架不住同学们的热情相邀,还是前去了。
他不适应酒吧里振聋发聩的音乐,也不喜欢昏暗流转的灯光,因此一直坐在角落里,打算就这么等到大家离开。
可是,一个穿着大胆的女人来到他身边,嘴里说着下流的话,身体还有意无意地摩擦他的衣服,示意他喝一杯酒交个朋友。
她是个庸俗、风流成性、没脑子的女人。
这是温聿对她的第一印象。
之后的一夜,他不知怎么和她搅在一起,尤其在听说她已经结婚后,他无比懊悔。
他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和这个女人产生任何瓜葛。
可他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底线。
从实验室出来的那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沿着那条路回家。
在路边无意看到她后,他本想直接走掉。
但她的样子实在狼狈,浑身也脏兮兮的,所以他还是走到她的面前,嘲讽她是乞丐。
让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矫柔做作,央求他带她出去。
相反,她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硬气,嘴上也不饶人,倔强地转过头,没有寻求他的帮助。
那时候,他突然觉得她哪里变了。
温聿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准备离开时又见到她朝反方向走,隐隐有点不安。还是追了上去,将她送了回去。
他没想到季西杳还会做甜品,不去做她的阔太太,反而开了一家店。
他以为这只是她无聊时的一个消遣,就像他一样。可是她坚持了下来,他也和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真正让他对季西杳改观的是,她不顾自身危险去救她的店员。
雪粒悄然落下,她像个女侠出现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手持一根树枝充当武器,滑稽可笑。
但她的表情又是那么认真,他的心脏也随这漫天雪花一样飘忽不定,摇摆不定。
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狭隘,对她抱有偏见。
之后,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劲,却还是心存侥幸。
鬼屋那次相遇是个偶然,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恰好实验室同组同学在游乐场兼职,那天他有事走不开,但为了全勤奖只好去求温聿帮忙,在鬼屋里吓吓人就行。
正好他有空,便应承下来了。
过去后,他换上服装,戴上面具,待在角落里。
只在有人经过时,出现在他面前就行。
不需要发出任何声音,轻轻松松就能将人吓得惊叫出声。
刚开始他觉得还挺简单,但时间一久,千篇一律的行为难免让人感到枯燥。
他的额头抵在墙上,等待下一个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他听到有人朝这边跑来。
他戴上面具,走到那人的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主动去接近他,请求他带她出去。
她开口的那瞬间,温聿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
可偏偏就是她。
漆黑密闭的空间里,他一度感到孤寂,直到她的出现,她说,要他跟她一起走。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让他宁愿沉沦下去。
看不见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灵敏。
她语调里的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重音,甚至连她都没察觉到的上翘,他都能描摹出她的神情。
他突然生出恶趣味,故意无动于衷,任她好言相劝还是撒泼打滚。
最后,她终于恶狠狠地威胁他。
即使看不清她的样子,
也令他哭笑不得。
他答应带她出去。
耳机里传来总控室里的声音,他们在那边喊得声嘶力竭,告诉他错了错了,他不应该带客人离开。
最后,他实在嫌烦,扯下耳机,挂在他的肩上摇摇欲坠。
声音消失。
送她出去后,他本意不想让她知道面具下的人是他,结果还是露馅了。
她仍像个女侠一样,从天而降。不过,这次被拯救的人是他。
她像只雄赳赳的孔雀,毫不示弱,有理有据。
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这就是被人偏袒的滋味么?
季西杳为他买来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消毒。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头一次这么紧张。
明明他早已驾轻就熟,可这次他手中的棉签差点脱手。
上完药后,她欲言又止。
原来是有求于他。
还特意强调她有孩子,她的生活多么美满,是想告诉他摆清自己的位置么。
他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他们就互不相欠了。
可季西杳又邀请他一起过年。
他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又有点气愤。
但看在她实在可怜的份上,他还是喉咙发涩,再一次妥协了。
走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路上偏偏还发生了意外。
好在,他还是及时赶到了。
令他诧异的是,季西杳还是很高兴,半分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那时候他想,是不是任何一个人陪她,她都会这样雀跃。
他一直在极力忍耐不适,却还是支撑不住倒下了。
后来,他果然又给她添麻烦了。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她肯定很想要他消失吧。
她一定不想她的丈夫发现他,不想让他误会。
浴室里,她躲在他怀里,即使他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心脏却还是止不住地跳动。
他悄悄往后挪一点,可她的发丝勾住了他的衣领,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下巴,瘙痒难耐。
再后来,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恐惧与害怕,仿佛他是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难道她看出了他的龌龊想法,令她感到恶心?
所以归还完东西之后,他便识相地不去打扰。
再见到她时,是在超市。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彻底沦为了陌生人。
他一眼便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痕,形状不像是意外导致,倒像是人为的。
她过得不好么?
走之前,他一直在极力克制自己,还是忍不住同她讲话,告诉了她处理伤口的方法。
他以为,关系止步于此了。
没想到季西杳还会来学校找她。
那时候,他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没看手机,再次拿起时发现已经过了半个钟头了。
于是他迅速起身,拿上外套,拜托同组师兄帮他照看一下,便出去找她了。
到地方时,他看到季西杳和其他人打得火热,竟直接上前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扯了过来。
他后来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莽撞,这样做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
咖啡馆里,她问是不是喜欢她。
在某一刻他真的犹豫了。
她告诉他,他的母亲死了。
他细细看着她小心翼翼,安慰他的样子。
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其实他没多大感觉。
毕竟他也只和那个女人相处了四年而已。
但他想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去探查他的母亲。
哦,她其实过得并不幸福。
于是他答应了和她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
在果园里,他被坏人打伤,只想着她能安全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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