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姜枝意皆以头痛眩晕为由没出房门，江挽还特地找来裴安鹤诊脉。

当时裴安鹤还真的认真把脉，语气沉重道：“江夫人，阿意感染了伤寒，需多休息，勿再吹风，最好这几日不要出门。”

姜枝意和裴安鹤交换眼神，配合的咳嗽扶头。

江挽一脸忧心忡忡，走前摸了摸姜枝意的脸颊，“榴花，桑落，好生照顾娘子，门窗关好。”

想来裴安鹤的这些说词早和燕司瑾做好了商量，做了全方位的布网，只等凶手前来。

屋外月色如银绸般洋洋洒洒地渡在墙瓦，夜风把树下的影子拂得晃动不继。

姜枝意嘴里小口嚼着水晶糯米糍，从窗户探出头，抬起下颌，轻声喊道：“殿下，这都三日了，你确定凶手会来？”

树上的燕司瑾扶着额头，伤脑着思忖在哪里出了破绽，“你明日回府后，多派些人手在府中。”

虽不知哪里出了错，多留意些总没错。

姜枝意沉默一会才开口：“殿下，神机国师真的私练邪蛊吗？老天真的会将天罚吗？”

燕司瑾眸光发冷，正色道：“你问这个做甚？”

姜枝意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杏色的双眼眨了眨，叹息道：“你也知道，我会蛊术，我可听说国师府藏有绝世蛊书，一夜之间大火，估计书也烧了个精光，我都还没瞧见，真是可惜。”

燕司瑾严肃道：“这些事都别过问，你会蛊术之事，也别让人知晓。”

看样子国师府的灭门确有蹊跷，燕司瑾绝对瞒着什么事，只能从燕司瑾下手，深入大理寺，看看能不能找到密档。

姜枝意晃着手腕，刻有铃兰花的银色铃铛碰到了银镯，她在心里做了个决定，实在不行，就找个时机，用蛊试探一番。

水滚进姜枝意的喉咙，她看着杯里的影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今夜你还待在树上？”

回答姜枝意的是一阵呼啸声，树上的人影就在她喝水的片刻间消失不见。

姜枝意捻着杯子，另一只手使出力，窗户“啪”的一下关起。

姜枝意回府的当日，由榴花搀扶在侧，经过紫荆花的院子，绕过几个小殿，撩开竹帘，跟着祖母和江挽一同进袇房，与烟霞大师道别。

烟霞大师旁边随着两个道长，一个看着已近而立之年，五官清秀，一身藏蓝色的道袍将他的姿色不减，更加衬得他风度翩翩，实在不像个道士。

一个小孩模样，有点小胖，摸着自己的肚子，可爱又不失幼气。

榴花诺诺道：“娘子，你看烟霞大师身边的道长，是不是长的很秀气，别看他年岁较长，也有很多女娘打着祈福的名义来看他呢。”

姜枝意从一进门便注意到，这人她见过的，是刚来道观在大殿为人解签的道长，怪不得那时他身边有许多女娘围堵，只是今日这人好生奇怪，有意无意的看了她好几眼，是因为她谎病脸色憔悴？

姜枝意眼神微微皱起，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说实话她不喜欢被人盯着，她抬起头目视那道长，视线交汇，那人立马做出姿态，抵着腰挠起头，露出憨笑。

烟霞大师唤道：“忘忧，将东西给姜善信。”

道长闻言一呆，淡淡一声“好”，转即抬步走向姜枝意，“这是师父为善信抄的经书，有辟邪功效，还有开过光的平安符，善信带在身边，病情不日会好转。”

经书和平安符平铺在道长手中。

一语听完，姜枝意眼神微微错愕，似乎还未从惊讶的困惑中反应过来，还迟迟未接过。

这声音分明是那夜的道长，可当时并没有看清道长的模样，从声音听来是放纵私欲的登徒浪子，和现在站在她眼前憨笑的，根本没法联想成同一个人。

姜老夫人见姜枝意没有动作，喝道：“还不快谢谢道长。”

姜枝意这才思绪拉回，不紧不慢的欠了欠身，“多谢大师，多谢道长。”

怎么回事，这道长如此会伪装？烟霞大师身边出现这样的人，难道没有人发觉。

姜枝意眉梢轻挑，心中困惑起来，这玉清观从来到回，又是黑衣人，又是道长私会，又是出命案，多处藏有古怪，作为圣上亲启道观，不该如此。

她握了握拳头，叹于自己如此愚钝，或许是那夜过于窘迫，竟然丝毫没有发觉燕司瑾的神情，全像是知晓一切的过于淡定。

姜枝意揖礼：“茶烟袅袅中，心有一惑，烦请忘忧道长能解惑一二。”

忘忧低着头，缓缓道：“善信请说。”

“前日对镜自照，忽悟镜中容颜随光暗变幻。由此想到：我看他人时的种种差异，究竟是他人本有千面，还是我这面镜子蒙尘所致？还请道长指点拭镜之法。”

忘忧笑道：“井蛙不可遇于海，善信问出其惑，心中已然打破镜框局限，何不观其心。”

不是他吗？倘若人可以伪装，声音呢，相貌呢，但是他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姜枝意向他道谢，回到了江挽身边。

姜老夫人也与烟霞大师道完别，启程回府。

京兆春雨连绵，还总是在大半夜下起。

一夜过去，房外种的花被雨打的落了大半，一半搬到了屋檐下，桑落看着一地的花瓣，懊悔不已，“娘子辛辛苦苦种的花，就只剩下几盆好的了，都怪你们。”

榴花取了热水，端进房内，她长的娇俏，内心单纯，从小陪在姜枝意身边，闻言，语气怼道：“你昨夜不也睡死了，那么大的雷都惊不醒你。”

伸懒腰的姜枝意站起身，“好了，几盆花而已，大不了再种就是了，再吵，就罚你们去祖母那学学规矩。”

这是姜枝意无意间发现的，诺大的宁远候府，只要提起姜老夫人，没有一个奴婢不胆战，她总用这个与奴婢们玩笑。

榴花跺脚，桑落惊道：“娘子！”

“可是这些花是要送给大公子，如今都败了，可怎么好？”

正净面的姜枝意看到窗户上有一枝铃兰花，花下压着一封信，地上的雨还未干，信封上却没有湿。

想来是燕司瑾不久前派人送来的，姜枝意已在姜府渡过几日，她连凶手的影也没见过，反倒连着数日，燕司瑾每夜都会来此躲在树上，这还是榴花发现的。

昨夜下了雨，燕司瑾没有来。

她拆开，“那就换一个，要不我去学学苏绣，送一个亲手做的香包给阿兄。”

姜枝意点燃了蜡火，将信从低端烧着，“桑落，你吩咐下去，叫那些侍卫都不必守着了，再告诉风影，我今日要去雪漫轩，若是祖母问起，就如实说。”

信纸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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