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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光录》

2. 风雪未亡人·二

「“放开我!”——谁?

“放开我!院内还有孩子!院内还有孩子!”

大雪纷飞,锦衣少女哭得撕心裂肺,钗环歪斜,在他怀中奋力挣扎,又锤又打,身上的火灰蹭在他绯色锦缎金丝云纹的官袍上。

——如此撒泼,哪有官家女子的样子。

他低头想看清是哪家姑娘如此不知礼数,奈何漫天火灰迷了眼,眼前少女的面貌愈渐模糊难辨。

“沈将军!请沈将军救救孩子!”

——沈将军是何人?

耳畔一声巨响,少女的嘶吼、幼童的啼哭,还有围观民众的惊呼,嘈杂纷乱。

他猛然抬起头,却见漫天大火,眼前大厦倾覆于火海之中。

他心中一颤,却惊觉自己如磐石般,动弹不得,张口无声。

怀中少女又踢又打,扬起地上被踏脏的污雪,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寒冷透骨。

“放开我!院内还有人!为何不救!”

“放开我!”

——不!去不得!」

****

“何处去不得?”

沈回风骤然惊醒,但见床幔飘飘,暗香浮动。

窗外已是雪霁天晴,几束阳光悄然透过窗纱照进来。

自转醒后,杏林斋斋主每日都来,知盛京之人多与妖族有嫌隙,便只带一个赵三儿在旁协助着。

斋主虽样貌年轻,身量纤纤,也鲜少言语,但手上动作却娴熟老练。每日配药方、检查伤口、施针理疗,三管齐下。

沈回风也不多问,躺于病榻由她在自己身上一通操作。

习武之人根基深厚,加之斋主每日躬身为其调理医治,半月上下,沈回风皮肉之伤便逐渐恢复,下地行走已无碍。

只是身世记忆依旧模糊,近来夜里也每每梦魇,辗转难安。

而今日依照惯例,午膳前,需服醒神养脑丸并巩固精神的汤药。

沈回风自知因梦魇失态,定了定神,连忙起身端过红衣女学童手上的药盘,只简单道谢,便端起碗来,将药一饮而尽。

“好看哥哥,今儿又梦魇了吗?”

赵三儿眨着大眼睛盯着他瞧,只是今日眼圈有几分红肿。

沈回风看她这般可怜模样,只道是又被斋主责骂了也未可知,心中便生了几份怜悯,轻声答道:“虽是梦魇,却日益清晰,无需担忧。”

话罢又问:“斋主今日许是在别处忙?”

赵三儿闻言,眼眶更红了,低声道:“姐姐医者仁心,我……我却做不到……”

沈回风听她这话满是委屈,扬了扬眉,追问:“可是斋主遇上了什么麻烦?”

赵三儿终于瘪瘪嘴哭了出来,摇头道:“姐姐那日冬至采药,本就染了风寒……这半月姐姐白天看诊,晚上便来照看哥哥,总也不得休养。今儿早上便撑不住病倒了,连床都没起来……”

沈回风越听越是沉了脸色,不等赵三儿话罢,终于翻身而起,三步便到了离忧的主院门口。

却见院中人穿着鹅黄绸子露白狐毛边的斗篷,一根木簪懒懒在脑后斜插着,双手捧着汤婆子,倚在廊下晒太阳。

好一副悠闲模样。

沈回风想着赵三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心中暗自松一口气。

“斋主病中倒是好雅兴。”

虽是一句玩笑话,沈回风却冷脸抱着剑,只眼中略有一丝戏谑。

离忧依旧懒懒倚在栏杆上,歪着头打量着沈回风,心中暗笑:整日这副臭脸,从前也是这样?

却不太记得了。

她抬手抚平斗篷面子上的微微褶皱,轻声打趣道:“今天难得雪霁,小儿玩笑,引将军出来活动两步,透透气。气血活络了,颅内淤血也能早日散去。将军若能早日想起来,我也好算账啊!”

知是玩笑话,沈回风低头浅笑,并不言语。

“这一枕槐安,四季如春,精妙绝伦,世上只我杏林斋独有。将军是贵人,自然配得上,我与将军一见如故,只算将军一日六十两,一六得六,六六三十六……”

眼前女子面阳而坐,笑着掐指算着账,鹅黄斗篷长长的垂在雪地上,耀眼夺目,不禁想起梦中锦衣少女。

沈回风深思片刻,试探道:“我与斋主萍水相逢,斋主慧眼,开口便喊我一声将军。可巧近日梦中似也有人唤我一声沈将军。”

“竟有这等巧事?莫不是将军梦到我了?”离忧语气娇嗔,面上却毫不改色,只低头懒懒看着袄裙上的花样。

沈回风心中冷笑一声,轻挑剑眉。

离忧见他似乎并不吃这一套,眨了眨眼,略微正色,笑道:“将军一身习武之人的行装,又随身携带宝剑,必定是武艺精湛之辈,想来叫一声将军定是无错的。”

也算是答得周全。

沈回风还欲细问,不想赵三儿已跑着跟了来,扶着主院的门框气喘吁吁,小脸通红。

不等气息平稳,劈头盖脸便喊出一句:“姐姐我什么都没说!”

离忧忙笑着打断:“ 好得很,你也敢背着人咒我病了!罚你抄书,不抄完不许吃饭!”

沈回风见离忧嬉笑如常,想来无碍,必是赵三儿年幼淘气,与自己玩闹罢了。如此便也不好久留,抱剑一揖,告辞回了一枕槐安。

谁知前脚人刚走,离忧登时换了副模样,弯腰捂嘴咳嗽不止,指着三儿又骂不出,又喘嗽片刻,才哑着嗓子道:

“我身体本就弱,不过是老毛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是何苦……”

三儿满脸涨红,又气又急:“姐姐本就是为救好看哥哥病的,如今惹得你旧疾复发……“

“胡说!他是病人,我为医者,救他本就天经地义,你这冒失的性子,何时才能改改!”

三儿忍不住,急得直跺脚,哭了起来:“姐姐不让我写信求助陆离哥哥,又不让我告诉好看哥哥……就这么拖着,如何了得!”

“你陆离哥哥手里管着无咎阁,已是分身乏术,还要每年往这深山走一趟,替我治这旧疾。我好歹也是负有盛名的神医,白白欠他这份人情,传出去教人笑话便罢了,也令我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旧友不成旧友,恩人不是恩人,未免尴尬。”

离忧一时气急,喝了口茶,缓了片刻才好些,又牵着三儿的手安慰到: “本就是旧疾,不是什么大病,从前吃的方子我再吃几副,也就好了。”

赵三儿抹了把眼泪,心有不甘,却也说不过姐姐。只看了看离忧的脸色,抽泣着轻声问:

“……那,书还要抄吗?”

离忧轻咳两声,轻轻擦拭赵三儿脸上的泪珠,软语道:

“抄。抄不完不许吃饭。”

****

自八年前赵三儿记事起,姐姐就有这个病。

也不知此病因何而起,只是每每发作便浑身无力、茶饭不思,重时则咳喘连连、高烧不退。

纵然姐姐妙手回春,却难以自医。唯有无咎阁的阁主陆离哥哥施法疗愈,尚能缓解一二。

陆离哥哥说,此乃内伤,纵然有他,却也无法根治,如今只是拖着。

于是姐姐的病就这般,缠缠绵绵,反反复复。

姐姐生性冷僻,不喜欢欠人情,因而旧疾复发也不愿叫人知道。她自己不着急,赵三儿倒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姐姐高热第三日,饭也吃不下,浅浅喝了两口粥,便没了胃口,只喊身上冷。

赵三儿听进耳中,便用炭盆生了火,搬进屋来给她取暖。

“别的倒也没什么,隆冬里,来这深山瞧病的甚少,只有两位雪里跌伤了的,都是小事儿。”

无咎阁来的苏大夫好心,看姐姐身体不适,替她在斋内撑着,连坐了好几日的诊,也每晚都来看姐姐,这几日也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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