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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南朝贵公子是我冒充的这回事》

第193章 父子


禁闱夏夜,皓月中天。

寿昌殿外,内侍们急得团团转,禁军兵将也跟着惶惶不安。天子把自己关在殿中,也不叫晚膳,只是命人送了两大坛京口酒,怎能不令人担心?偏生天子还下令不许人打扰,所以谁也不敢劝谏。至于给哪一宫的夫人报信,那就更不敢了。天子是最厌恶多嘴之人的。

正当不知所措时,里面突然喊传膳!

众人兴高采烈,赶紧用最快速度上菜,结果刚摆完桌,便又被天子赶了出来。

天子就着策论,大吃大嚼,咕咚咕咚喝酒,风卷残云,吃了个爽。然后扔掉筷子,执策论而坐,环视殿中,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正好看到之前吕文显送上来的关于尚书省预算建临时仓的文书,便拿过来,随手翻了翻,看到最后附有度支曹几位官位的联名谏词,认为建仓耗费太大,得不偿失,当遵循旧法,节约用度,并引及汉文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值百金,便弃而不作的例子。

天子看到这儿,冷哼一声,乘着醉意,将文书直接甩飞出去。

纸张散开,如雪花般飘落。

“朕不做汉文帝!汉文帝有一贾谊都不能保,朕才不做他呢!”

天子本来兴致极高,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枯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寻纸笔,蘸了墨,在信纸上写道:

“宣龙居士再致沧溟无玉幽人文几......”

天子写了两行,又停下笔,把这张纸放到一边,换了新纸,略一思索,下笔道:

“至化之基,宽仁为要。

古者,象以典刑而天下治;

今者,刑琐苛察而奸不绝。

政烦网密,非所以笃文德而兴教化者也。

前奉朝请杜乾光,辞虽狂狷,旨意偏激,

然推其萌念之始,亦本于学问而已。

尊经贵学,王教之本;明博通识,宜在儒林。

今赦其罪衍,补国子博士之任......”

......

廷尉府诏狱,一道铁栅隔开父子。

子在牢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父在牢内,盘腿坐着,撕咬着肥鸡腿,吃得正香。

父嚼着鸡肉道:“你哭什么啊!我这还没死呢......”

一说“死”字,子哭得更厉害了。

父没好气地敲了敲铁栅:“快没时间了,赶紧说正事儿,我让你背的背下来了吗?”

子抽泣:“背......背下来了。”

父高兴:“背给我听!”

子忍泪,诵道:“冬至,日在牵牛,影长一丈三尺。夏至,日在东井,影长尺有五寸。鲁僖公......五年正月......壬子朔旦.....为冬至。日至之影,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

父听得摇头晃脑,如饮美酒。

子死死地攥着衣角,撑着一口气,继续背诵下去:

“故日立八尺竿于中庭,日中度其日晷。冬至之日,日在牵牛之初,晷长丈三尺三寸......”

“是三尺五寸!”父瞬间坐直,敲了一下铁栅。

子背不下了,重新开始哭泣。

父焦急地晃着狱栅:

“是三尺五寸!三尺五寸!!!晷进退一寸,则日行进千里!冬至之日,日中北去周洛十三万五千里!你说三尺三,这不差远了吗?!”

子一头磕在地上,哭求道:“父亲,您就改了吧!孩儿求您了!!!”

两个月前,父撰成新书《春秋释例引序》,并以此书给弟子讲学,书中讨论到“周公测影”的问题。

所谓测影,即是利用圭表根据日影长度的变化,来测定节气。老先生一番考索下来,指说如今的太常测冬至日的位置差了两度,这其实还没什么,只是学术争论。

但他广考逸书,深研文献,竟将周公测影,定都于洛阳的原因考证得明明白白!意即周公测影,以洛邑为天下之中,故建王国。这就有点敏感了。南朝立国江南,以正统自居,但天子不居于天下之中,而居于金陵,岂不是法统不正?

更要命的是他还在书中罗列了很多文献,从纷杂浩荡的史料中爬梳出一条关于“洛邑是天下之中”这一观念自古以来的形成线索,其追溯之久,考述之明,简直让人辨无可辨。所以很快便有学者登门,希望他把这一部分删掉。老先生当然不肯,坚持学术以求实为目的,你不同意我说的,可以反驳,哪有删掉的道理?

然后太常也派人来施压,事情越闹越大,几个衙司都卷入其中,轮番下场交涉,老先生固执已见,就是坚持不改。最后竟陵王亲自出面调停,其他各方都同意退让一步,只让老先生删去测影差两度和其中三条引文便算了事,竟陵王还许诺,此事过后,便请老先生入幕西邸,为西邸学士。

岂料老先生连王爷的面子都不给,不仅一条不删,还大骂竟陵王枉有贤王之名,而无是非之心。竟陵王讪讪而退,老先生也一直犟到了狱中,本来是系尚方狱,只要改易文字,便可赎金抵罪,但老先生铁了心,一字不易!

有司审定之后,剥夺他奉朝请的官职(政策研究室荣誉顾问),改下廷尉狱,这就是要开始重办了。

儿子多方奔走,打听到消息,今日便是议罪之期。如果定的罪名是“遘造非端,贬讪国祚”,那便是九死无生。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一出哭求父亲改书的场面。

父听子言,大怒:

“事实俱在,改什么?欺人乎?欺天乎?

自欺也!

崔杼弑君,齐太史记之而见杀。其弟再书,又**。治史的不怕死,难道治经的就怕死吗?!

我一生学问在《尚书》、《春秋》两经,《尚书》我写成《尚书音训义疏》,此书已经流传出去,就算他们禁毁,也不会湮没。

《春秋》我写成《春秋释例引序》,亦足传世。只是尚未来得及全部授与诸生,便被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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