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水如鉴》
就在这时,新房的大门轰然打开,从屏风后让出,竟是一袭大红嫁衣、头戴盖头的新妇。
众宾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已经立刻做出反应,松了抱着李诤的手,一个两个连滚带爬就冲了上去。
这个喊“胡娘子您开恩!”,那个喊“胡娘子救命!”,喊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娇娇滴滴,同时不客气地一人抱住新妇一条腿。
“豢养你们的,是我吗?”
新妇没有要躲的意思,冷声质问,同时一把掀开盖头。
那两个人正沉浸在喷涌的情绪中,抬头扫了一眼,见她头戴簪冠、身着喜服,确认是新妇无疑,便连连点头道:
“是您呐~您对我兄弟二人那么好,我们化成灰了也认得您!”
说着,其中一个还想往上爬,伸手要攀住新妇的腰。
可他碰都还没碰到,肩头就被一脚踏上,踩到了地上。
“别碰她!”神林断声喝道,已经把另一人也踹倒了。
嫁衣中,盖头下,分明是赵缭。
没有厚重的脂粉,赵缭一张清面在喜庆浓烈的颜色的包裹中,在金冠璀璨的照射下,非但没有被压得暗淡无光,反而愈发青玉般清澈夺目。
此时宾客席中,胡瑶的继母嘉平侯夫人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险些站起身来。
而梁王已经回过气来,换坐在他身旁的鄂国公赵岘大吃一惊。
那两个男人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还要再扑时,被终于赶来的家丁双双捆住。
“你没事吧?”神林转身走近几步,急急问道,却因为赵缭的一袭嫁衣,不敢抬头看她,同时红透了脸。
“无事,多谢神大人。”赵缭向后退了一步,行礼道谢,“此二人蓄意破坏郡王殿下的婚宴,还请神大人明察,还朗陵郡妃清白。”
大内察事营专司皇室宗事,再对口不过了。
“一定,是我们没有做好守卫,让郡王妃和乡君受惊了。”神林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也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那就劳驾了。”赵缭说完,让进屋中,不一会再出来时,已换回一袭鹅黄色的锦衣,一只金簪,衬得她肤白胜雪、眼亮如星。
赵缭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从李谊面前经过时,李谊没有抬头,但心中不由称赞一句:真不愧为将门之女。
但赵缭一坐下,立刻就迎上了母亲的怒气。
鄂国夫人甚至忍不到宴席结束,压低声音道:“宝宜!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自轻自贱和那两个脏东西对质呢!
还有,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抛头露面,当众穿嫁衣!
你可知今日神夫人也在席中?人家神氏是什么人家,那可是五姓七望的名门,最看重礼节!”
赵缭听得头大,对付了两句,就起身离席了。
朗陵郡王府在大婚前翻新过,处处都是崭新的痕迹。
尤其是花园,经过一番整修,别有一番韵味。
其中一个小亭子,四面用月影纱围住,此时在夜风中徐徐起落,较之月影,更有朦胧。
赵缭坐入亭中,原想安静休息一会,夜里还要赶回辋川。
可一坐下,就开始忖度,荥泽田亩的证据已送至圣前多日,除了给李谊封王外,再没一点动静。
陛下这一颗圣心,实在不好揣摩。
“乡君。”
一个声音打断了赵缭的思绪。
“打搅乡君清思,已查出结果。那两人是做嘉平侯府的侍卫打扮,跟着侯夫人进来的。
据他二人供述并层层讯问,最终咬出,是侯夫人身边的嬷嬷授意的。
因为是侯府中人,察事营不好插手,已交还给嘉平侯处置了。”
神林一袭银色锦衣,周身干净整洁、不见一点污迹。
但赵缭闻得见,他身上有浓浓的血腥味。
也难怪这么快,就能审出结果来,少宗判官神林,果然还是有点本事。
“多谢神大人,还郡妃清白。”赵缭站起身来。
她的轮廓映在月纱上,宛如佛窟中绘就的神迹。
圣洁又遥远。
“乡君今日,真的很勇敢。”神林由衷赞叹道。
纱后,赵缭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多谢,谬赞了。”
不知怎的,距离二人的婚期越近,神林却感觉赵缭好像离自己越远。
又或者说,他从未走近过。
“大人无事的话,小女就先告退了。”赵缭无意和神林多言,没等他回话,行了个礼就往神林的反方向离开了,不知神林又在原地站了许久。
赵缭估摸着宴席时间差不多了,便往正院中回。路过一道花廊时,觉出其中有人。
赵缭停下脚步,隐在廊柱的阴影中,细耳聆听。
虽隔得太远听不出内容,但能听出说话之人,是李谊和卓肆。
他们好像有些争执,尽管压低了声音,仍然能感觉到情绪的张合。
过了不一会,卓肆就离开了。
赵缭从阴影后闪出,往花廊的方向走去。
花廊中,种满了竹节秋海棠,开得正好,一路幽香。
赵缭往深处走,原是想去寻花中人的,却也被簇簇海棠浓淡不一的胭脂色,牵住了心绪。
赵缭依稀记得,鄂国公府的花园中,也种着秋海棠。儿时,母亲领着她逛花园时,和她讲过每一种花的花语。
秋海棠是什么来着……赵缭自嘲自己居然无聊到,思考如此没有意义的事情。
赵缭一抬头,就看到李谊立在花廊的尽头,花开得最繁盛的地方。
他一身莲红色,是丛绿数点红中,最浓郁的一抹。
月夜庭院,海棠开后,锦绣堆中,独自倚阑。
赵缭一瞬间突然想起,秋海棠的花语,是无法善终的思念。
“参见代王殿下。”
李谊回过头,不努力融入喜庆中时,他身上的红衣像是又褪去一层颜色。
尤其是他的眼中,不知何时又染上了一层愁意。
“乡君礼重了,快请起。”
赵缭起身,目光持平时,蓦地看到李谊的脖颈儿,原要抬起看向他的眼神,就又被拽了回来。
李谊玉藕般的脖颈儿上,隐约露出半截红绳来。
红绳环绕于颈后,又同时向下延伸,最后没于交领之下。
佩戴饰品太常见,赵缭也不是关注金玉之物的人。
但此时在赵缭看来,那看不到尽头的红绳,有着不可勘破的禁制。
那是有公无私之人的私密之处,是坦坦荡荡之人的不可见之物。
让她忍不住去看、去想。
甚至好奇那细腻雪白的颈侧被最利的牙咬一口,会怎么样。
想看看观音的肉,是不是也苦。
赵缭的嘴角不可察觉得动了动,心中暗暗感慨:李谊果然是最矛盾的人。
穿深色时愈发温润,穿艳色时愈发清冷。
山洞里一身湿衣,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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