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水如鉴》
那天夜里,南天竹是在火房的炉火边,找到团成一小团的江荼。
她近得就快钻进火堆里了,可当她抬头看南天竹时,嘴唇都冷得发抖。
她的眼神就像是受伤的小鹿,却对着南天竹伸出一双被血污糟的小手。
“天竹哥哥……”这名字,她唤一个字,就掉一滴泪,“我……我杀人了……”
不知是不是炉火的烟太冲,南天竹瞬间蓄了满眼的泪。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将阿荼紧紧抱在怀里。
“阿荼……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做错……”
南天竹的怀抱又宽又暖,终于慢慢抚平了江荼剧烈的心跳和全身的战栗。
江荼侧头靠在南天竹的怀里,看着旁边的炉火,只见它越烧越旺,直到烧成熊熊的山火。
随着火越烧越旺,江荼却觉得越来越冷,直到突然坠入极寒冰窟时,她才骤然发现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已经不在了。
而在她眼前,是半截舌头。
漫山遍野都在唤阿荼,她身边却再没有一个人。
“天竹哥哥!”
江荼惊呼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意识到一切都只是个梦时,江荼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身上的汗越来越多,温度流失得越来越快。
她把自己一点点团起,努力抱紧自己,可嘴唇却还是越抖越厉害。
冷啊。
只是这一次,没人会来找她,把她从地狱拉回来了。
春日的夜幕轻柔,就像是一道盖在睡梦上的轻纱。
可江荼抱着双膝缩在床角,就像是悬于深夜之海的溺水者。
她不挣扎,也不求救,就乖乖等着溺亡。
随着她越沉越深,江荼的平静渐渐消散,病态的恐惧像是蚕食桑叶般,一点点咬进她的瞳孔。
她开始神经质般地环顾着四周,木质家具因干燥而偶尔发出的微弱声响,都每每令她如临大敌地心惊。
江荼把身体团起来一点点往后躲,直到缩到了墙角。她死死盯着眼前,好像在焦虑地等着什么。
她怕等到,又怕等不到。
直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缓缓睁开一双血目。
然后就是一双、一双接一双,他们都死死盯着江荼,眼里是恨、是怨、是沁血的诅咒,是对活下去的渴望。
他们什么都不用说,却将自己最后的质问全都灌进了江荼的耳朵里。
那一刻,不仅仅是耳朵,江荼身上的所有五官、器官,甚至是每一个毛孔,好像都生出了听力,让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分享着贯穿声音的绝望。
这些声音的主人有男有女、又老又少,千百种声音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撕心裂肺。
他们说:
“求你了……我阿娘等不到我,她不会用膳的……”
“你放过我吧,我答应儿子回家给他带糖葫芦,你看,它都快化了……”
“大人,真的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
“我就是做鬼,也要找你索命!”
“姐姐,你下刀的时候可以不要太疼吗,我可怕疼了。”
“老天若长眼,定要一万道天雷劈死你!”
”我想回家……你让我回家吧……”
“须弥!你不得好死!”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涌入江荼的脑海,翻成一道道巨大的浪头,将她打得天旋地转。
与此同时,江荼的身体开始战栗,剧痛像是一条条尸虫般钻进她的皮肉,钻进她的骨缝,肆意地扭曲她的身体。
晕眩和剧痛之中,江荼的手下意识弹入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就要塞进嘴里。
可江荼都把药丸放到了嘴边,却不知从哪里挤出了最后一丝理智,强逼着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让药丸入口。
毒性蚀心和理智的博弈,缩影在江荼嘴边,一颗将吃不吃的药丸。
最终,江荼还是把药丸攥在掌心,僵硬地把手落在床榻上,把头紧紧埋在腿间,沉默地受着,连一口冷气都没吐出来。
为什么宁可受蚀心之苦,一次次死扛过毒发,也不愿吃下解药。
便是对隋云期和江蘼,江荼都说是因为解药会加重毒性,将自己套牢在那人手中,她不愿意。
但实际上,从看着石台上那个人的眼睛,将匕首刺进他心口的那一天起,江荼就知道,自己早晚要还的。
这一次次毒发之苦,是难熬至极,但江荼在受苦时,心里却还有一丝庆幸。
天理不存,但到底还有一丝公心,没放过我这丧心病狂的畜生。
罪有应得,都是我罪有应得。
如果可以,江荼真希望自己可以被亡灵的怨念吞没,永远悬溺于黑夜的汪洋中。
只是想着,江荼又向黑暗中缩了一缩。
就在这时,云层淡开一角,一缕月光轻轻爬到了江荼垂着的双手上。
它淡而微弱,却撕破了整片黑夜。
它什么也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卧着,兀自皎洁。
江荼缓缓抬起头,看着手背上的月光怔住了,像是从来不知道黑夜也是会有光亮一般,手更是僵得一动不敢动。
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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