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天南》
剑峰上。
姜会邬好歹也是峰主亲传的二弟子,没了剑飞不了就爬山,纵使剑峰高耸入云,他也是自小便爬过无数回的,走的极快。
到了自己的住处时,他也是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将路旁碎石踏碎,继续往山上走。
距离奚逾白的屋舍越近,风就越烈。
姜会邬衣袍猎猎作响,高高束起的头发随风狂舞,步调却极稳,他抬脚时故意研磨着鞋下的草根,片刻间就将它们碾碎。
他正欲踏出山道,空中却突然飘来一句话。
“万物有灵,草木亦是如此。”
姜会邬身形一顿,转过身来。
妙华身着藏青长袍,背着自制的囊箧,腰间别着个旧得掉色的葫芦,脚下仿佛踩着一团雾,刹那间便与他擦肩而过。
“妙华师叔。”
姜会邬对着背影行礼,再抬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他面沉如水,思忖片刻后加快了脚步。
斩风还站在巨人岩的崖边。
妙华来时,他头也没回,只是问:“打不打?”
“不。”妙华也看都没看他一眼,走到李聂风面前停住脚,“我刚得的九叶泥柏草和蓝黍根,你要是给糟蹋了,就自己再去挖了赔我。”
说着,他单手按上少年的头顶,一道道至柔的灵力气流朝着掌心灌去,将周围的空气荡出了一片涟漪。
李聂风只看到个近乎于无的残影飘过,下一秒,一股温和的暖流就自头顶而下,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充盈得他整个人似是要飘起来。
顷刻间,妙华对手下这副身体的伤情已经了然。
他解下腰上的葫芦,拔开塞子的同时无名指在葫芦底叩了叩,一颗乌黑的丹药就从前端飞了出来,被他用另一只手托住。
“张嘴。”他冷冷道。
李聂风刚松开牙关,就被妙华一把捏住两颊,弹指将丹药送了进去。
斩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低头观察李聂风的样子。当他看到少年周身时不时涌起一阵光华,因为无法掌控伤处愈合所带来的身体反应而慌乱焦躁,只能勉力维持着盘坐的青涩模样时,忍不住出手,将他放倒成平躺的姿势。
他不出手还好,一出手,身旁的妙华就“嗤”地笑了出来。
斩风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笑什么!”
“这个孩子,是奚逾白捡到的,还是你看上的?”
“自然是逾白带回来的。”斩风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好,“她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了?”
“无事。”妙华唇边笑容落下去,重新恢复轻描淡写的态度,悠悠道:“此子灵脉毫无生长过的痕迹,此刻却已经有引气入体的兆头了,可见是在治疗时打通了关窍,是个好苗子。”
“……我知道,多半是逾白输灵力的时候出了状况,可不干我的事。”
斩风张口给自己澄清,同时又被他说的心痒,只是尤记得之前的教训,才矜持着说:“先看看再说吧,反正他一时半会下不了山。”
妙华不置可否。
他人救完了,迈步就要走。
“……等等。”斩风急忙开口,却还是没叫住人,冲着他的背影吼:“真不打?”
妙华来去极快,此刻又已经走了老远了,清冷的声音穿过风声传来,显得有些缥缈。
“有人陪你打。”
“嗯?”
斩风立刻放出灵识,将整座山翻了一遍,毫不费力地锁定了那道快到山顶的身影。
姜会邬好不容易走过了疾风最烈的路段,紧接着再次被妙华长老视而不见地擦肩而过,心情已经糟糕至极。他转身俯视着陡峭的小路,正要继续往前的时候,却忽闻白光一闪。
——纯钧剑影!
他连忙向侧方掠空躲闪,这道剑影把他脚下的泥地削出一道裂口,下一道剑影又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身侧,不等他反应就劈头盖脸地砍来。
这两侧都是山岩,没有树枝给他折。
他寻不到外援,不退反进,一路上碾尽枯花野草的狠劲突然爆发了个彻底,角度刁钻地从剑影中上下突围,竟一路拼到了巨人岩,一个燕旋落到了斩风面前。
“嗯,不错。”
老头对二弟子的表现颇为满意,刚捋了把胡子,又想到奚逾白把自己灵府耗得干涸的不省心举动,立马神不清气也不爽了。
他颔首俯视着二弟子,示意他起来。
姜会邬却也跪着不肯起,目光从旁边仰躺的人影身上一掠而过,仰头郑重道:“师父,弟子有一事相求。”
……这几个孩子果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他感觉头皮发痒,随手挠了挠,口中道:“说。”
“弟子想重入剑冢。”
“你说什么?”
“弟子想重入剑冢。”
“……”
斩风微微弯腰,盯着姜会邬的双眼,问道:“你想清楚了?剑峰常年不收人,这次要开剑冢,就只为你一个人开,一切成败后果,能否承受得住?你四师弟不是还说要你去一禄阁选把趁手的吗,怎么不去?”
“一禄阁中的剑,挂饰繁琐,宝气太重,无一趁手。”
姜会邬的目光直穿过峰外流云,随后俯身拜倒,坚定重复道:“徒儿已想明白,只望师父首肯。”
“好。”斩风直起身来,“我去和掌门说,你大师姐——”
“师父!”姜会邬打断他,在老人有些惊讶的目光里再次俯倒。
“弟子想独自前往。”
“为何?”斩风背手而立,沉声道:“剑冢最多一次可进百人,你也清楚,人数多少和是否能拿到剑并无关系。”
“……七年前,弟子与大师姐共入剑冢,无一人得剑,以至于被内外门所耻笑,更令师父蒙羞。”
姜会邬额前发丝垂进沙石灰里,整张脸掩盖在烈阳的阴影下,毫不掩饰表情的阴翳。
“如今请求再入剑冢,不仅是为了了结身为剑修却七年无剑之苦,更是为了一雪当年之耻!正因如此,此行该除去一切不利,以免重蹈覆辙。弟子并非不想带上师姐,只是认为单独前往对我二人得剑更有把握些,求师父应允!”
斩风看着他思索了片刻,觉得也有些道理,应下了。
“也好。”他说,“你既说想独自前往,那就让你师姐跟在你后面,你出来了她再进去。”
姜会邬沉默着不应声,得到斩风的示意后从地上起来。
“别急着走。”斩风下巴点点他,“下山的时候,去把那孩子挪到你三师兄曾经的屋里去。”
“是。”
姜会邬已经想起来这是奚逾白救走的那个少年,领命之后抬脚走到他跟前。
他低头,和暂时全身不遂却睁着眼的李聂风打了个照面。
“……”
两人彼此打量了片刻,姜会邬“啧”了一声,将人拖起来扛走了。
山间的疾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奚逾白从席上跳下,拾起桌上的木剑,抬脚顶开门。
剑峰亲传弟子的居所都是自己选址独自搭建而成的,奚逾白的最高,其次是小师妹的,再往下是二师弟和四师弟。已经还俗的三师弟的草庐在最下方,藏到了山腰的密林里。
她生长在这里,早已经看惯了眼前的缥缈云天,脚步一拐,就从屋门口的悬崖上一跃而下。
木剑脱手,在她身侧打了个旋,稳稳托住主人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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