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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太傅偏要对我火葬场》

15. 第 15 章

谢觐臣的父亲死于剡朝与突厥的战场上,谢觐臣会去边关,并不让人意外。

“小仪,路还长,我还想吹一曲给你听。”

顾仪靠着织锦软垫,隐在黑暗里,马车微晃,谢觐臣的箫声却未迟疑分毫。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顾仪曾听过许多次《凤求凰》的琴曲,但她从不知,《凤求凰》也是可以用箫来吹奏的,这样缠绵深情的曲子,实在是不适合谢觐臣与她。

今夜的谢觐臣多有古怪之处,她心神不宁,竟未发觉。

在马车即将到达安青巷时,箫声终于停歇,一曲毕,顾仪睁开眼。

谢觐臣眼底是浓烈的情,他眼尾狭长,从前总是多谋又深沉的神态。

马车外的灯光晃进车内,暖融融的光照亮他的眉眼,眸光灼灼。

顾仪颔首,将准备已久的话道了出来:

“谢觐臣,其实我不喜欢听箫,谢谢你允许我出府。”

“明月楼有我从前认识的人,她是舞姬,也是江南人,你可否允许我单独见她一面?”

车帷垂着一半,顾仪先下了马车,墨辞与墨书立于她的身后。

谢觐臣沉默不语,他半边身子隐没在帘内黑暗处,顾仪说完便低着头,长睫耷拉着,投落一道蝶翼般的阴影。

他今日穿了件鹤氅,广袖素白,依旧是一副冷艳清绝的模样,顾仪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说:

“去吧。”

顾仪睁大了眼,她一转身才发觉手心被指甲压出了血痕,细密的血珠染红了指缝。

那一年春寒料峭,晚间的风格外阴冷,元宵才过去不久,明月楼厢房内灯火通明。

“……求你,给我一碗这里的草药汤。”

她见过,见过明月楼有舞姬喝草药汤,那时已经离开此处的江南女子笑着告诉她:

“顾姑娘,藏红花药劲强烈,对我可算是药到病除。”

“明年,我就要离开明月楼,你记得,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江南可比京城好多了,我要回江南做生意去。”

“人生自有活法,我一世已过二十年,束缚繁多,可我不想生一个我不要的孩子。”

“你可不要学我。”

怀着身孕,原来也是一种病,身不由己的病。

风声呼啸,明月楼窗棂震得簌簌作响,顾仪低着头,小心地捧着药碗,唇瓣微张。

素白袖袍如疾风落下,手心里的东西已经碎作齑粉。

墨书与墨辞双双低着头,站在门外,她惘然扬起脖颈。

谢觐臣竟已经等了她许久,他贴着她耳畔轻声说:

“小仪,你怎么这样坏?”

谢觐臣陡然变成了鬼祟。

脚下是一滩褐色的药汁,她像是踩到了人血。

……

“小姐,您醒醒。”

“小姐,您在念什么?”

“去叫太医,快去叫太医。”

……

耳畔声响如血流。

“她?若不是用迷情香这样的下作手段迷住了谢大人,她怎么会嫁进国公府,怎么会成为谢夫人?”

顾仪躲在角落里,神色发愣。

又是一年探春宴。

“若是我这样做,我便自尽算了,何苦留在京城招人笑话。”

“那是你,她可不是在京城里长大的,你不知道吗,她可是连及笄礼都未在京城办的人,我听说,她就是在乡野里待了十几年。”

“偏偏是她这样的心机,坏了旁人的姻缘。”

“你这样坏,这样做,你不怕遭天谴吗?”

良久,她怔怔地看着所有人,顾仪说: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给谢觐臣下迷情香,我……不喜欢他。”

“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我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谢觐臣的幕帐……”

“你们可否听我解释……”

贵女们睨了她一眼,纷纷拂袖而去。

是那年她初到京城,却明白了尊卑。

原来谢觐臣出身京城第一高门,父亲是名扬天下的辅国大将军,后被封为定国公,母亲是静安公主,虽不是太后亲生,生前却得太后宠爱。

那日探春宴上,他着了一件鸦青色的圆领袍衫,只用一根布带绑了发,泠泠如月,鎏金宫灯映照他冷白的面容格外清隽,席间偷偷瞧他的贵女两只手也数不出来。

原来乡野养病的少年男子和那位谢觐臣是同一个人。

顾仪想,那一瞬,她便断了对谢觐臣的念想。

谢觐臣身份尊贵,又有着青梅竹马的郑姑娘,乡野遭逢,只如黄粱一梦。

陆聿玄出现了,他是与谢觐臣完全不同的性子,他热烈直白,哪怕红着脸也要对她说:

“顾姑娘,京城里的花灯特别好看,我骑马去接你,如何?”

探春宴,幕帐里,她欢喜地握着鸳鸯荷包闯入,里面的人不是定北将军府的少将军陆聿玄,是一身青袍的谢觐臣。

鸳鸯荷包里有药性极强的催情香。

一夜之间,谢觐臣与她清誉尽毁。

后来数年,那晚误入谢觐臣幕帐的画面反复入梦,梦里她竭尽全力向围观众人解释,她说了很多很多遍,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那样坏。

我没有故意毁人清誉,我也没有故意坏人姻缘。

嫁进国公府的第二年,顾仪已经不会再解释了,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

明月楼那晚,谢觐臣将她打晕带回了国公府。

她醒来时,屋内桌角都已经被包好,珠钗尖端皆被磨钝,再后来,谢觐臣说,她不必再戴珠钗。

“小仪,你的父亲在天牢。”

第二日傍晚,谢觐臣回了府,他周身还带着浓重的寒气,玄狐裘衬得他面容愈发苍白,一双眼像是从冰窟里挖出来的,他用极低极低的嗓音说:

“若你想要他活着,你不要再动这个孩子。”

除了弦月,她身边多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她再无弄掉这个孩子的可能。

“昔日的工部尚书已经入狱,你可知你父亲贪污了多少?边关战事吃紧,正是用银子的时候,我哥哥已经去了前线,我恨死你了,顾仪!”

“我诅咒你肚子的孩子去死!”

“抱歉,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做了这样多的坏事,你……”

那是她死前参加的最后一次宫宴,谢觐臣已经不让弦月侍奉她左右,随来的丫鬟与她并不熟悉。

承义侯府的大小姐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她被扇得在趔趄中扶住桌角,满堂女眷皆惊。

可无人拦她。

“活该,活该被打!”

“可她都有身孕了,还要被这样羞辱吗?”

“你心疼她做什么,谁不知道她是怎么怀上的孩子,怎么嫁的国公府?”

“打得好,早就看不惯她这张脸,端的是狐媚祸水。”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给京城里的粥厂捐了银子?顾仪,你假惺惺地做什么,这个时候想要博一个善良好听的名声?”

“第一次见你,我便讨厌你,若有下次,我还打你。”

太后缓缓步入殿内,叫停了这场闹剧。

“你也看到了,你父亲犯的可是大罪,顾仪,你该为你父亲赎罪。”

她被太后带去了偏殿。

“这样如何,你好歹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生母,哀家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后,留在觐臣身边做他的侍妾,待他从边关凯旋归来,郑家女为正妻,你为侍妾。”

“放心,到时候哀家会为你改名换姓,毕竟,国公府的嫡长子外祖家可不能是有罪之府。到时候,你便换个姓名跟在觐臣身畔,也好替哀家分一分那郑家女的恩宠。”

“你觉着如何?”

顾仪抬起头时,脸侧的巴掌印便格外显眼,太后蹙了眉,似是觉得心烦。

“快说,哀家可没有功夫与你耗着。”

“臣妇有罪,性子粗陋,无才无德,不堪为妇。”

“既是如此,你便是答应了?”

顾仪以头点地:“罪妇自知不配再待在国公府,罪妇想去寺庙修行。”

太后冷哼一声:“不可,你生是国公府的人,死是国公府的鬼,这件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直到刑部会审的前日。

天牢。

“仪儿,仪儿,你父亲真的没有犯下那样多的罪过,你要相信他,他贪污是真,可绝对没有刑部列出来的那样多,他更没有结党营私、私吞屯田水利之财啊仪儿。”

“你不是不知道你父亲的性子有多懦弱,他根本没有这样大的胆子啊仪儿。”

一身脏污、泪流满面的女人是她昔日养尊处优的母亲。

“仪儿,这些年母亲亏欠你许多,母亲当年不应该将你留给林娘抚养,不应该对你不闻不问十五年,母亲错了。”

“可母亲是迫不得已的,你父亲软弱,不敢不听你祖母的话,连带着我在府里也要小心度日,你父亲确实是靠着你祖母的家世,才一路升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也是因此,他早就没有追求了。”

“求求你,你弟弟妹妹也被关了起来,你忍心看他们被罚作官奴吗?”

真真假假,她早已分不清。

天牢外,谢觐臣在等她。

“小仪,你也看到了,你只能求我,只有我可以救你的父亲。”

她眼底发红,咬着牙说:“谢觐臣,求你。”

谢觐臣便像是得偿夙愿,他满意地摸了摸她日渐显怀的小腹。

“十日后,我便要去边关,你听话,好好生下他,我便留你的家人一命。我会让刑部网开一面,免了顾家流放之苦。”

“若是你弄死了这个孩子,顾家上下会为我们的孩子陪葬。”

那些日子里,谢觐臣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暴戾、性情难测,旁人眼里的谢觐臣像是死了。

顾仪攥住他的袖子,眼眸含泪,苦苦哀求:

“可是我娘说,父亲是被冤枉的,许多罪名是莫须有的。”

“你能不能请刑部的人再查一查,父亲他曾经也帮过你,你也知道,他没有那样大的胆子犯这样大的罪的,对不对?”

谢觐臣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懵懂的孩童。

他说:“小仪,罪过是人定的。”

“天牢阴冷,对孩子不好,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罪过是人定的。

她恍然大悟。

“是你,谢觐臣是你,林峋之是你的人,是你授意林峋之捏造出这样多的罪名。”

谢觐臣禁锢住她欲扬起的手,眼底再无温情:

“小仪,从此以后,顾家已毁,你死都是国公府的人。”

“为了你的后半生,你只有好好侍奉我这一条路可走,若是你再做出我所不喜的事来,顾家人第一个死。”

后来,刑部依旧判了顾家重罪。

顾家游街那日,谢觐臣允许她去看最后一眼。

边关战事不顺,游街之日,来围观的百姓将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辱骂之言充斥耳畔。

“这就是从前的工部尚书,贪官,去死!”

“砸死他,砸死他!”

父亲的神情早已经麻木,脏污发黑的囚衣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令顾仪想起灰败的树皮与地上的烂泥,但落在他头上的东西比烂泥脏得多。

尖锐的石子打得他头破血流,眼角血流不止,可他的眼里却是怯懦害怕,像是一条丧家犬被扔进了人群里。

“瞧瞧,那就是狗官的老婆,还有这婊子,长得真嫩。”

“后面还跟着条小野种,砸死他们。”

曾经不太喜欢她的却也对她好过的弟弟妹妹跪趴在囚车里,抱着头,像是已经被磨去了心性,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还在动,却又像是被挖空了,如死目。

“姐姐,我原先一点都不喜欢你,你怎么在乡下待了这么多年这么笨,可是,旁人欺负你,我也是看不过去的。”

被人污言秽语的女子,是她的亲妹妹。

昔日高官子,今日阶下囚。

“再砸,再砸,一家子都是猪狗。”

“听说没,这贪官还有个女儿,嫁进了那国公府,不在这里面。”

“我要是她我就跳河了,贱人,去死。”

“去死,不配活着,去死!”

顾家就这样碎成了废墟,京城之中人人皆可以踩上一脚,再踩上一脚。

“好了,别看了,我只是允许你看他们最后一眼,并不是留你在此处悲伤落泪。”

谢觐臣扳过怀中人颤抖的肩膀。

“送夫人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再出府半步。”

是她咬破了舌,鲜血从唇角溢了出来,谢觐臣陡然扳开了她的牙关。

“你要是敢死,顾家都死,秋芙也活不了,还有陆聿玄,他不是在边关吗,我能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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