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院子里秋风瑟瑟，风声呼啸如同孩童夜哭，呜呜哇哇，树影绰绰。

宋婉凝勉强能看清路，只是步伐有些匆促，太冷了，昼夜温差大，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袍子，现在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颤。

赵素怀看着她瑟瑟发抖，没好气地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了她身上。

“出门就嘱咐你要多加衣，不听。”语气淡淡，听不出责备之意。

宋婉凝也有点后悔了，感受着斗篷内的余温，紧绷着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

“没关系，等一会动起来就没事了。”

宋婉凝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尤为显眼，一头墨发散着，步子又快，看不清脸的话真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俩决定攻心，假扮兰姨娘死而复生去找巧红，如此以来，就能将那点愧疚最大化，在那种情况下巧红是很容易就吐露真心的。

赵素怀从斜上方看到她挺翘的鼻子和樱唇，为了更像那么回事，脸上还扑了好几层厚厚的白粉，连头发上都蹭了点。

他自然地伸出手去拨弄，宋婉凝感觉脸痒痒的，拿手摸了摸，皱眉看他。

赵素怀这乍一眼被吓了一跳，凄白着一张脸，向自己投射来凌冽的目光。

他道：“事成之后赶紧卸了，真够吓人的。”

“哼。”

宋婉凝走到小院门口，想要推开门却推不动，透过门缝看见铁锁摇晃，才意识到巧红将门锁上了。

那日之前都没锁的，想必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也不敢再用力怕惊醒了里面的人，宋婉凝缓缓望向赵素怀。

俩人只好来到之前那棵树旁。

“那我先过去。”宋婉凝道，说完便挽起袖子抓住了枝干，慢慢挪到了墙上，本想原计划直接落到直接就准备好的稻草上，哪知下面晾满了衣服被褥，旁边还有个大大的水缸，那些稻草不翼而飞。

宋婉凝见这不好跳下去，摔个趔趄碰倒了架子可不好了，面上难以避免露出了为难之色。

却见眼前一晃，一抹身影迅速掠过，立在自己面前，宋婉凝吃力地抬起头看他，这、这赵素怀真是深藏不露。

之见他利落轻快地跳了下去，无声无息，然后颇有些得意地看向自己，伸出了双手。

宋婉凝倒也没犹豫，只是下定决心以后也要学几招，在古代有功夫在身办事会快很多。

她坐在上面，贴着墙慢慢往下滑，瓦片硌得后背和手心有点痛，她只好一鼓作气往下滑，然后稳稳滑入一个怀抱中，一股清香扑面而来。

脸在精美的布料上刮蹭着，仍有些痛，宋婉凝很快从香味中脱离而出，推开了面前的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素怀看着她动作，又瞥向自己沾了大片白粉的衣服，伤感地放下了手臂，叹道：“唉，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谢了。”宋婉凝尴尬地帮他拍了拍胸口，又重新将脸上的粉抹匀。

二人从晾晒的被子下钻了过去，宋婉凝身形一滞，回去将晒着的白衾给收了去，一路放轻脚步靠近主屋，从窗口看去漆黑一片，没有烛光，巧红应该是睡了。

宋婉凝压低了声音：“计划有变。”

“先按之前的来，不过最后你出去把她支开一阵，最后我再出来和她谈。”她将手中的白衾给了他，“然后你到时候就用这个盖一下尸体。”

本来计划是她来装神弄鬼，赵素怀问话，但想想自己来问更合理些，毕竟自己才是那个被她证词所陷害之人，而且有些东西还是自己问更放心一点。

说罢没等赵素怀回答她就开始在窗外迅速走起来，裙摆很长，遮掩了脚部，那样看上去就像在飘，双手还轻飘飘地摆动，赵素怀顿时没忍住双手握拳抵在上唇笑了起来，但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就笑不下去了。

他敛下嘴角，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宋婉凝相反的方向而去。

他小心潜入屋内将宋婉凝给的白衾铺在了棺材里，扯了扯边角使其看起来更平整，从巧红那个角度乍一看去尸体是消失了，又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后将大门敞开走了出去。

另一边的宋婉凝在门外走来走去，时不时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才停下步子。

巧红一头散发推开了门，眼下一片青黑，眼眶通红，眼瞳极小动静地转动着，紧紧盯着外面的一切，发现一抹白影匆匆掠过，焦躁不安的眼神蓦然一滞，下意识撇开门跟了上去。

匆匆来到旁边那座稍显大的屋子，大门敞开，一副棺材赫然立在其中，而之前的白影早已消失不见。

巧红咽着口水，双手紧紧揪着身两边的衣裳，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迈出了一小步，内心在呼喊着不要过去，你会后悔的，然而她已经走到了距离棺材三四步的距离，上身微微前倾，看到了她此身再也不愿回忆的一幕。

棺材里的尸体不见了！

她瞬间愣在了原地，双目圆睁，惊恐一点一点爬到了脸上，全身上下每块皮肤都发麻发热，不受控制地想要再前进几步，看得更清楚些。

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冰冷阴森的声音——

“巧红。”

被叫到名字的巧红浑身一颤，随后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那声音空洞而悠长，狡猾地一点点往她耳朵里钻。

“巧红，不认识我了吗？”

宋婉凝在窗边站着，披散着头发，遮住了面容，仰头望着天边。

“姨、姨娘！”

在看到窗边人的那一刻，巧红已经分不清内心是恐惧更多还是喜悦更多了。

“明日我也要走了。”宋婉凝夹着嗓子悠悠说着，明日兰姨娘就要下葬了，虽然刘氏不愿，但这尸体放久了味道极大，大家也受不了一具尸体停放在王府。

巧红有些急促地在原地走了几步，俨然已经把宋婉凝当作兰姨娘了，主子走了就真的只剩自己一人了。

“主子……”她语调已经有些哽咽了。

“听说杀我之人是二公子媳妇？”

巧红支支吾吾不敢说。

宋婉凝再道：“我这一生虽没甚精彩，却也不能就这般不清不白地走了，不然我这到了黄泉路上也不安心哪。”

巧红急切地抬起头，一口气堪堪欲出却哽在喉咙里，只哭着摇头。

“哭什么，你看今晚月色多美，幸好有你作伴，我倒也不孤独了。”宋婉凝再下一剂猛药。

巧红哭着道：“不是不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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