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密如针的雨随风斜落，漏风的屋顶水珠滴答作响，坐在草屋内的崔昭玉目光看向门外，一旁的百里夜莺见状，问道：“怎么了？外面有谁吗？”

双手握着褪色水杯的崔昭玉转回了眸，随即摇了摇脑袋，抿了口水道：“没人，我就看看。”

一旁的小女娃娃走路不稳还要跑，手里拿着个小沙包，自己同自己玩耍。

“阿婆，这屋子漏成这样，是住不了了。”

“等会你和小云儿同我会春风楼吧。”南歌子说着，脸上的表情担心又殷切，说话的声音带着劝阻的意思。

朴实无华的阿婆听到南歌子的话，她的目光看着破桌子，笑眯眯的不说话，粗糙的手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粗麻衣服。

阿婆摇了摇脑袋，她笑着拒绝道：“阿歌姑娘，雨就快停了。”

“风吹吹，屋子就干了，就不去春风楼了。”

“之前的事情，我们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如今......”说道这，阿婆的眉头蹙着，脸上的表情复杂了些，其中不好意思的神色表现的很是明显。

阿婆的脸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她并不想以一种可怜的样子面对南歌子，所以她还在尝试着表现坚强。

“总之，姑娘已经帮我们够多了。”阿婆将话说的很清楚，可她的目光久久无法抬起。

“我们奶孙俩人微言轻，怕是往后也无以为报了。”

“还请阿歌姑娘见谅啊。”

阿婆说着，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哽咽，也有很多无力感，总是有很多的歉意加身，可是她却无法为自己的歉意做出什么。

南歌子没有打断阿婆的话，崔昭玉等人也只是看着她们的交流，待到阿婆将话说完，南歌子才轻轻的呼出了口气，她并没有因为阿婆的疏离而变化情绪。

相反的，南歌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淡淡的无奈笑意，说道：“既然阿婆不愿，那我也不强求了。”

“不过这个屋子漏风漏雨总归不是事情。”

“既然我们来了，看到了，那便不会置之不理。”

“等会我差人来，给这屋子补一补。”

南歌子怕阿婆继续拒绝她，她在说完那些话后，又专门补了一句道：“若是阿婆不让我补，那我这晚上可睡不好觉了。”

“睡不好觉，那身体也就不康健。”

“阿歌不求阿婆报答，但阿婆也不能‘报复’阿歌吧！”南歌子说着，眸光真诚的看向阿婆，她近乎是玩笑语气的同阿婆说着。

阿婆听着南歌子这番话，她抬起沧桑的眸子，紧张的抿着起皮干裂的嘴巴，才点头答应。

一旁自娱自乐的小云儿也听到了南歌子说的话，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正经的说着道：“姨姨要睡好觉，娘说过，睡不好会变熊猫！”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丫头，玩的一脸泥巴，还不忘记“恐吓”大人，倒是可爱极了。

南歌子点了点头，很是认真道：“对，小云儿说得对！”

小云儿玩的累了，就往崔昭玉怀里冲去，她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拒绝，随后她就被脏脏奶团子抱住了。

崔昭玉低眸看着怀里的奶团子，一个劲的贴着她，小家伙唱着歌道：“家家酒~酒家家~”

“酒千家用千家酒~千家无酒美人愁~”

“美人美人不要愁~自有神仙拿酒走~”

“美人美酒天下楼~楼中高歌歌酒柔~”

小云儿边唱着，边拍着自己的手，到后面她嫌着自己的声音小，握着崔昭玉的手去拍。

崔昭玉顺着小云儿的动作，她听着这歌谣，眸光之中酝酿着情绪。

一旁的萧无意见状，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抹意外，这还是那个人人见之胆寒的女魔头吗？

萧无意：“这段时间没见，你倒是变了。”她看向崔昭玉。

同时，听到这话的百里夜莺面色有些警惕，她眉角稍稍挑着，发问道：“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崔小花变了？”

百里夜莺主动开口为崔昭玉打掩护，原本她不说，萧无意只是觉得崔昭玉变了，可百里夜莺这么一开口，直接将萧无意的注意力引过去了。

萧无意转眸扫了一眼百里夜莺，双手环臂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萧无意没有多说，介于这里还有外人在，若是只她们三人，她定然会说：“你我是不能共存的宿敌，如今你这般维护崔昭玉。”

“你也变了。”

“变得心慈手软，耳聋眼瞎了。”

可是萧无意没有说，外人在是其一，给百里夜莺留面子是其二，不想和百里夜莺吵吵是其三。

百里夜莺听到萧无意这话，她不以为然，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表情，可她也没有继续怼萧无意，而是小声回应道：“那自然！”

崔昭玉大抵能够猜到，这背后的事情是什么了，南歌子带她们来这，说明这一切与这里有关。

结合她在梦境中经历的那些，可她却猜不透南歌子的心意。

崔昭玉思考着，目光落在南歌子身上，被注视的南歌子感受到了，便同阿婆说道:“这几位都是势力滔天的贵人。”

“我今日带她们前来，便是要为小云儿她阿娘血洗冤屈。”

南歌子说着，下意识的去握紧阿婆苍老的手，眸光之中传达着坚定的目光，被这般对待的阿婆缓缓抬起周围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南歌子道:“这......”

“这就.......”

阿婆说着，她又看了看崔昭玉她们三人，打量不多，只是试探着看，随后道:“阿歌姑娘，老婆子知道，你一心想要为小云儿她娘报仇，我们也念着你的好。”

“可这仇家你终究是不能下手啊。”

阿婆的语气急切，近乎老泪纵横，她何曾不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可她们却无能为力。

“这人家再尊贵又如何，草菅人命就该以命抵命。”

“阿婆，你不要怕。”

“我们这番来，就是要干翻这杀人越货的人家！”

百里夜莺义愤填膺的拍着自己的胸脯，颇有一种“以匡扶天下不平事为己任”的正义感。

萧无意貌似知道什么，她没有开口。

崔昭玉猜到了个大概，也没有开口。

百里夜莺说着，她打了个回马枪，转过神多问了阿婆一句，道:“阿婆，这犯事的是哪家人啊？”

“姓甚名谁？”

阿婆听着百里夜莺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她的目光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可很快，这点希望又没了。

阿婆没有开口，她选择了沉默，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如今小云儿她娘已经回来了。”

“我们也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