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病秧子》
“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
逢潭懒懒掀眼,看一眼窗外:“...你来了。”
常聿闻言神色微怔,旋即黑眸忽闪一瞬:“你在等我?”
“白日之事闹的那样大,觉着你会来趣儿。”
随着男人进门坐到对面,手中一子缓缓落案。
常聿:“但我来此,并非是为她。”
话落,逢潭动作顿了顿,不明抬眼:“什么?”
“上次东宫遭遇虫蚁之灾,”常聿拾取一粒白子闲逸落下,“贵人所呈心情复杂,叫臣着实难猜。”
闻及此,对面女子微微一笑,道:“大人想问什么?”
“那个荷包。”与其说他是在询问,倒不如说是肯定,“你早就知晓东宫会遭此横祸?”
逢潭道:“大人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非神人,何来未卜先知的能力?”
“到底是未卜先知,”常聿哂然一笑,“还是……未雨绸缪?”
“未卜先知也好,未雨绸缪也罢。”眼见瞒不过他,逢潭索性也不再多加避之,“左不过都是在为自己寻条退路。”
她绝非众人嘴里年少稚嫩的小白花,亦不是常聿所说的涉世未深。心中清楚,皇后固然是不会完全信任她的,可又碍于结局已定,在明面上也只能暂时就此作罢。
从常聿着手的布局中,方可见得皇后待子之心。太子遭殃,皇后也必定不会好过,是以她的深意远不在这徒有其表的荷包上。
天气一旦热起来,虫蚁自然也就跟着多了,东宫遭此横祸更是情有可原。
甚至考虑到,凡经旁人之手进于东宫之物,极大可能压根就不会到太子跟前。故而早在进予皇后眼前时,她就已然告诉过其物什功效。
信与不信,用于不用。皇后不论怎么抉择,逢潭的心意皆都可见,于她也都只会有益无害。
常聿问:“如果那日东宫并未遭此横祸,你又当如何?”
逢潭语气平平:“天意不许,或可人力。”
“我的身后,不是还有大人在吗。”
窗前烛灯微微摇曳,烛影婆娑光晕散在两人脸上。白净的骨指细细摩挲着指间的白玉棋子,常聿语意不明:“你就这般自信我会帮你?”
“大人这话可就说错了。”
逢潭一双清浅的璃眸泛着盈盈水光,似若春柳抚波的眉眼弯出柔勾人眼的笑意:“哪里是帮我?”
“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常聿垂眼,嘴角笑意虚虚实实。
逢潭:“听说李婕妤醒来后,在陛下眼前哭闹了好一场?”
常聿“嗯”了一声:“据她所言,今日之事是有人故意害她。”
逢潭:“陛下怎么说?”
常聿:“他才不会因为这点儿琐事去大动干戈。何况他也早就腻烦了这些人,更不会在她们身上浪费精力。”
见逢潭没有再说话,常聿又继而开口:“那依你所见,是与不是?”
“嗒——”
棋落。
两人目光交融,他听她轻声道了一句:“是。”
*
昨夜同常聿说话说的有些晚了。
待翌日逢潭醒来时,玟嫔已然来过又走了。
影莲道:“是玟嫔娘娘说不用打扰贵人休息,故而放下东西就走了。”
“……”
逢潭看着桌上厚堆的诸多华物,不觉沉思。
她自是有万分恩谢这位玟嫔娘娘,若是没有她,自己也无命苟延残喘到现在。
可是除去这一层恩义,她们二人尚未存有过多交集,何至于这般礼待?
影莲见逢潭默言,问道:“贵人作何这副情态?得了这么多好东西,您……不高兴吗?”
逢潭笑笑,淡声道:“收起来吧。”
“贵人。”来乐进来通传,“皇后娘娘身边的萍青来了。”
逢潭点了头,示意让她进来。
眼瞧着软榻上的人精力惫怠,萍青道:“叨扰贵人安养了。”
“无妨。”
萍青:“皇后娘娘想着贵人恐受昨日惊吓,故此特派奴婢前来探望。”
逢潭:“荣娘娘关怀,嫔妾感恩倍至。”
两人寒暄几句,见萍青了无离走的意思,逢潭了然开口:“皇后娘娘可是还有旁的话交由姑姑代为转达?”
萍青莞笑:“如此,奴婢便与贵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昨日李婕妤受蚁患祸害,身上多处经蚁虫毒咬,加之受到极大惊吓,太医回禀略动胎气。”
逢潭点头:“皇后娘娘说与我听可是……?”
萍青:“贵人勿恼,实属关乎龙嗣安危,皇后娘娘不得不多提个醒。原也无他,就是想问贵人一句,御花园惨状与月前东宫一事手笔肖像,不知能否从贵人这里所得一言半解?”
“……”
原是怀疑她为幕后行事之人。
逢潭从容回以:“嫔妾寡见愚言,做不得数,唯叫娘娘听来一乐。”
接着,只听她道:“宫中嫔妃虽然大多都与李婕妤关系不睦,却也不至于在那种紧要关头仍是无一人上前施以援手。昨日情景险形,想来娘娘也有所耳闻我欲行之,奈何身子不争气,还未走两步便直觉腿软走不了路。”
“当时唯一能救李婕妤于水火的,怕是也就只有皇后娘娘了。然任是李婕妤身边的宫婢使劲叫喊,却始终不见来人……也难怪李婕妤对昨日之灾倍感忧虑,实为此事蹊跷的紧。”
“如那日太医所说,当下正是回暖虫生时节,理应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东宫与御花园接连遭难,实为罕事,是以皇后娘娘上心重视,乃嫔妾等身于宫中安宁度日的莫大福气。”
*
萍青回到凤梧宫,将方才从逢潭这里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皇后。
皇后迟疑问道:“她真这样说?”
萍青点了点头。
皇后不觉拧眉。
若不是她,那还能有谁?
“……”
——不对!
皇后猛然抬眼:“你说李婕妤对这件事也心感疑惑?她告诉陛下了吗?”
萍青:“昨日陛下去看她时,她就说了。”
皇后:“连本宫当时不在场的情景也说了?”
萍青小心翼翼地又点了下头。
坏了。
李婕妤那贱婢子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了罢?!
皇后怫然:“可恶!”
都怪那慎贵妃!
平白无故的将她叫去看什么荷花!
这才几月份?
连花苞都还未显,从何而来的荷花?!
*
慎贵妃打了个轻嚏。
藏荷旋即递了帕子过来:“娘娘可是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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