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觅长宁》
凉风卷起枯叶,它不甘屈辱地于地面翻滚,沙沙声是它的低声哀鸣。
火,大火。
大火近乎要吞噬一切。
沈羡借着火光,往远处望的最后一眼,是红光照亮了半边天,被火焰扭曲了形状的浓烟裹挟着风沙,拖着自南边往北边跑,状若潮涌,笼罩整个苍穹。
她大抵是跑累了,想就地坐在城墙底下,闭上眼睛,休息一晚。
但她做不到,她要保证城里其余人的安危,她要帮助邵览解决城里的危机,她不能食言。
沈羡低着头,沉默地往前走,脑中思绪纷乱。在拿着死人手里的刀和自己手上的短剑走向城中时,缓缓流淌而下的血描绘出她的来路。
她好像是做错了。
好像是她对邵览说,没有问题,此事可行。
她为金乡县带来了粮食,可后果呢?
粮被劫走,人没了。
她太天真也太自信。
她好像是做错了……
沈羡不知走到了哪里,只知此刻有人正叫她。
她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双手拿着兵器,其上的血液早已干涸。
“邵统帅。”
男子神情复杂,眼里原本留存的落寞在看到少女手上的刀和短剑时,明晃晃添了些担忧。
“早些休息吧,沈二小姐。”
“事情结束了?”
“结束了。”
邵览深吸一口气,望向天空,眼里附着一层浓重的雾气。
当他再次朝沈羡这里看来,脸上带着浅笑:“方才昌邑方向有援兵及时赶来,应是沈二小姐早有预见,提前布置。”
“山贼仗着人多,又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让金乡短暂陷入被动。援兵赶到正巧为我们拖延了时间,我们的军队整顿好后,山贼当即溃逃。”
沈羡低头,没有看他:“不用谢我,援兵这事也与我无关,我什么也没做。”
“不必为此感到歉疚。” 邵览摇头,心尖酸涩,无奈苦笑。
“我从开始同意你的计划,便已经做好了今日的准备。”
“为何?”
“我知晓昌邑也有山贼,我知晓山贼最喜昼伏夜出,他们撞见我们运粮的几率极大,但我还是同意这么做了。”
“为何?”沈羡仍然沉溺于自己的情绪里,语气不含一丝浮动。
“因为我明白,用少数人的性命换来众人温饱,很划算。”
“为何?”
你昨日不是说,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族人吗?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并未陷入此等两难抉择当中。”
“嗯。”
沈羡干巴巴咧开一个笑,而后没再说话。
她又能回他什么话呢?
火早已被昌邑和金乡的士兵和幸存的百姓所灭,于是此刻连火星跳跃发出的噼啪声也不复存在,沈羡和邵览所处的这片地方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沈羡抬头看他一眼:“既然此事解决,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邵览没有送着她的身影走远,他只是低头望着自己脚下的那块地面。
……
“小姐?”
方才的那冲天火光实在让岚儿吓坏了,她知道外面应当出了大事,自己此刻不能贸然行动,只得回屋紧闭房门,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动静。
岚儿看向沈羡手里干涸的血迹,又瞟了一眼她手上所拿着的东西,没说什么,静静扶着主子前往里屋。
沈羡呆呆坐在床上,不发一言。
丫鬟轻轻使力,拨开主子的手,取出一刀一剑,将它们放在一旁。
而后取来干净的帕子浸水,将其拧干,走到小姐身前,蹲下来,细细将她手上的污渍擦干。
血的颜色已经不再鲜艳,它燃烧自己的身体以换取扒在人身上的机会,将自己烧成一片绛红。
可惜即便燃尽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丝活力,它仍然如同羽毛一般被外界轻易剥离,落到地上甚至看不清它的归宿。
一片一片的绛红粘到帕子上,一片一片白皙重见天日。
岚儿一直非常羡慕小姐这双白皙的手。
岚儿起身,重新将帕子浸在水里,方才沉寂下来的血液接触到水,重新恢复活力,在四周乱窜。
水逐渐被丝丝缕缕的红色侵染。岚儿走向一旁放置的刀剑,先拿起那把短剑。剑身较短,她没费多少力气。
紧接着她将手伸向刀,慢慢将其抬起,却被沈羡制止。
“刀就不必了,直接将它扔了吧。”
“是。”
岚儿拿起这把刀,走向屋外。
“反正明日之后,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危险。”
丫鬟驻足,转身聆听主子的话。可沈羡眼里也没个聚焦,看起来倒像是自言自语。
岚儿静静听完这句话,走到后厨,捧起角落里堆放着的柴薪放到灶里。
火焰起初极小,那把刀挤进里面以后,这一方小小的世界燃起熊熊大火。
……
沈羡简直无法忍受这场好戏还要她再耐心等上几个时辰。
北面的城门敞开些许,此处有不少守卫。沈羡站在门前,静静看着东边远处正不停从胡陆县城门前经过的人。
那些人身上无一例外,都像是常年劳作的百姓。他们身上背着大包袱,近乎要将他们的脊背压弯。
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在胡陆县城门前来来回回的就是那么些人,他们到底还进不进城了?
沈羡嘴角微微扬起,看起来心情不错。只因今日城墙上的守卫竟对此景象无动于衷。
“这些在我们城门前晃来晃去的都是谁啊?烦不烦!”说话这人长得精瘦,面色很黄。
一旁的大汉正倚着城楼,闭眼假寐,一旁横放一把箭。他听到这话,只是微微抬起眼皮,语速放得极慢,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
“还管他们干什么,你怎么不问,为何昨日我们辛辛苦苦同弟兄们打下来的东西,今日分配之宴却少了我们的一份?”
“唉,这也没有办法,谁让今日他们又安排咱们值守呢,兴许值完了便能领到我们那份了。”
精瘦的男子瘪起嘴巴,一副这可怪不得任何人的神色。
大汉发出一声嗤笑,嘲笑旁边那人的无知:“哪有这么巧的事,前天刚值完,今日又轮到咱们了?是首领对我们办事不力的责罚。”
“上次咱们发现的那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孩,记得没?”
旁边那人愣愣点头:“记得,怎么了?”
“说是其中那个个子小点的人背景不一般,昨日咱们为什么没抢过瘾便匆匆逃走了?就是那女人找来的救兵。”
“她有这么厉害?”
“那还能有假,听咱们在昌邑的兄弟说,她昨日刚好去过昌邑,还住进了当地最贵的客栈。估计啊,她前几日那身破纸袄都是假的。”
“那她可真是不一般……”瘦子呆愣地发出感叹。
大汉叹息一声:“那时老子的箭没能射中她们,真是可惜。”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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