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想过文东恩会再次出现，她变得很不一样，不再是以前那个被打到瑟瑟发抖不敢反抗的女生。

高跟鞋敲在地板上，文东恩背着光走来，他们看了许久才认出来。除了整天昏昏沉沉脑子不清楚的李莎拉，她把文东恩和尹素禧搞混了，一旁的崔惠廷没好气地提醒她。

他们不清楚文东恩突然出现是为什么，但从她不客气的话语中觉出了一些不安。但谁会在意呢？她只不过是闲时的玩具而已，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谁也没把她放在心上，她的出现更像是落在偌大湖泊里的一片柳叶，晕起的涟漪没有几圈就消失不见。

屋内一片狼藉，所有东西都被扔到地上，地上还有摔碎的玻璃制品。李莎拉焦躁地走来走去，像是一头困兽，随意拿起手边的物品就丢出去，连碎片扎进脚里都没发觉，裸露的肌肤沾上各色的颜料，比人还高的画布上是没完成的作品。

崔惠廷刚进门就被这副场景震惊，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脱鞋，地上实在没有下脚之地，光着脚一不小心就会被不知名物品扎到。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啊。”因为毒瘾发作得不到满足，李莎拉没有半点耐心，冲着门口嘶吼。

崔惠廷不再犹豫，直接穿着鞋进去，走近才发现李莎拉不止脚底受伤，胳膊上也是一道道抓痕，鲜血淋漓，指缝中塞满了皮肉，和红色颜料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

“莎拉，看着我，”崔惠廷慢慢靠近她，语气温柔，“把刀子放下好吗？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橙子，我要用刀剥开，酸酸甜甜，很好吃的。”

李莎拉正举起一把刀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崔惠廷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洇湿，死死盯着那把刀。好在李莎拉还有点理智，把刀递给崔惠廷，然后上前用力抱住她，声音低沉嘶哑：“惠廷，我身上好疼，该死的孙明悟不接电话，我都没冰和肉吃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放心吧，你不会死的。”崔惠廷安抚着情绪极其不稳定的她，心里想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戒掉，那玩意儿又贵还对身体伤害很大，抽完以后身上臭臭的，一点都不想靠近，喷再多再贵的香水都隐隐透着一股臭味，加上她痴笑的表情，就像一朵正在腐烂的花。

好不容易安抚好李莎拉的情绪，她安静地躺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崔惠廷给她处理伤口，脚底用纱布包起来，屋子里的垃圾也收拾干净。李莎拉一句话没说，目光追随着忙碌的崔惠廷。

锋利的刀划开橙黄色的表皮，一瞬间，空气中充满了清新的果香。崔惠廷拿起一块去皮的橙肉，在李莎拉面前晃晃，一下就被她咬住，甘甜中带着酸涩，在口腔中炸开，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

吃完两个橙子，李莎拉精神了不少，但还是虚弱地蜷缩在沙发上，身体怕冷似的抖着，崔惠廷拿起毯子盖在她身上，不带任何情欲的吻落在她脸颊，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对视。

崔惠廷希望李莎拉戒掉那玩意儿的愿望还是落空了，她捧着一大包那玩意儿从孙明悟衣橱里钻出来，崔惠廷恨不得把它倒进马桶冲下去。

她在一次飞行中和别人误拿了手机，正忙着找手机。同事把那个牛皮纸装的信件放在桌上，她并没有很在意，但里面的东西让她立刻瞪大双眼，里面全是她和各种男人的亲密照，甚至还有和李莎拉的。她自然是慌乱无比，结合孙明悟失踪前打的那通莫名其妙和她表白的电话，她认定这是孙明悟干的。

可是某天下班，文东恩出现在公司楼下，穿着一袭黑衣站在黑暗中，风卷起她的衣角，像一个幽灵。崔惠廷走过去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要做什么？”

她早就知道文东恩勒索李莎拉一个行李包的美金，当时她还气鼓鼓地提议去报警，被李莎拉臭骂了一顿。文东恩不会也来跟她要钱吧，想到这种可能，崔惠廷顿时慌乱了，攥紧手包。

“你是不是丢过手机？”文东恩从包里拿出一部手机扔给她。

熟悉的机型令崔惠廷明白，那些亲密照不是孙明悟发的，而是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她换走手机并将里面的照片打印寄到公司，又在公司下面等她，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文东恩以工作要挟，让她报警，向警察说明孙明悟失踪的事情，否则就将这些亲密照发给公司的每一个人。

届时，她努力得来的工作丢了不说，恐怕再也没有公司敢招她，她会沦为一个笑柄，最后的去处也就只有父母开的那家干洗店。想到这种黯然无光的未来，崔惠廷恐惧得无以复加。

寒风萧瑟，枯黄的树叶在脚下打转，似乎在催促她赶快做出决定。

崔惠廷打了个冷颤，突然后悔高中时做过的那些事。她当然同意了，必须同意，尽管李莎拉知道这件事会暴跳如雷，不过，正好可以让她戒掉那玩意儿了，这也是为她好嘛。

崔惠廷这样安慰自己，接着便报警。

果不其然，李莎拉知道后像疯子一样冲进来，大喊大叫，拽着她的头发破口大骂。

“原来孙明悟跟你表白是有原因的。”

“你也跟孙明悟睡了吗？”

“你的□□不一向都是公共物资吗？”

头皮被拽得生疼，像是撕下来一样，这些话语化为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插进崔惠廷的心中，在伤口处随意搅动，她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五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尽管以前也是利益者的联合，但随着文东恩的出现，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系一击就碎。

崔惠廷去警局看李莎拉，幸灾乐祸地笑着，轻描淡写说出朴妍珍为了掩盖自己校园霸凌而将李莎拉开画展洗钱的事推出去挡枪。

她报警再怎么罪过，也只是李莎拉被强制戒那玩意儿，反而做了件好事，可朴妍珍竟然真的不顾多年友谊陷害正被关在狱中的李莎拉。她根本不敢告诉李莎拉，是文东恩威胁她做的。如果是这样，李莎拉杀了她都有可能，她只能一遍遍重复报警是出于友谊，尽管没人相信。

崔惠廷义愤填膺地谴责朴妍珍的恶行，李莎拉隔着铁栏杆冷眼旁观，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崔惠廷，装什么好人呢？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告诉我这些不就是看朴妍珍不顺眼，想借我的手报复她嘛。”

崔惠廷被噎得说不出话，只好扔下一句还有工作，急匆匆走了。

没过几天，李莎拉就被放出来，她正忙着将以前拍到的朴妍珍校园霸凌的视频发到网上，崔惠廷在一旁喋喋不休，完全忽略了她逐渐冰冷的脸色。

直到李莎拉不胜其烦，再加上很久没有吸那玩意儿，精神状况不稳定，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按理来说，这些话她经常说，崔惠廷虽然心有不快，却也没有说什么为自己辩解，毕竟都是事实。可这一次，她终于是厌恶了，拎起包看了看里面的平板，似乎是她的底气，她开始反击。

忙碌的李莎拉当然不会理会，摆摆手让她滚。于是她自己也不记得的视频在孙明悟的葬礼上出现。

全在俊看出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只是问了一句，两人像小孩一样开始斗嘴，还向他告状控诉对方恶毒的言语。全在俊摇摇头，没理会。

当崔惠廷将那段不堪的视频发在群组时，想象中报复后的痛快并没有出现，反而一阵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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