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之上》
眼下进了九月,北地的天气也越发的凉。姜雪松仍穿着夏衫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地看着手里的书。
顺着院墙上的空窗向外看去,小书生们正扫着落叶,发出刷啦刷啦的声音,她望着广场上的人群愣神。
“小姐”晴山端着甜羹走到她身边,清甜的唤了一声:“刚做好的,快尝尝。”
姜雪松神色恹恹的坐起身子,端着盏子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晴山拂去躺椅上的落叶,坐在她身旁,眼睛扫过她看着的东西,问道:“小姐还在为那件事担心呢?”
“倒也奇怪,京城的皇帝要太白的人当官,不让老爷去,非让小姐去干嘛。”
姜雪松吃了几口只觉得嘴里甜得发腻,于是把盏子重重撂下,发出清脆的一声。
她长相带着些少年的英气。皮肤白皙,鼻骨高挺,颧骨内收。略长的中庭给她增添了几分智慧感。
北地常年的寒风将她雕琢得更加具有神性,尤其是垂眸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活脱脱的悲悯白玉神像。
她沉思了片刻,开口说着自己的见解,“小皇帝刚刚登基,皇位坐得还不稳,急需太白书院得支持。”
“父亲年长,对朝政有自己的看法。小皇帝怕让父亲去不好控制,这才点名了要我入京。”
晴山鼓起嘴,双手抱着托盘,神情也跟着低落了一些,叹口气道:“唉,那京城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姐在书院里待着多舒服呀。”
姜雪松听到这话垂下眼眸,仔细看着书页上的字,那书是她大师兄记载的,关于京城各方势力的秘闻。
自从半月前那陈校尉到太白书院,姜雪松这心里就像长了草一般,冷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躁动的心。
在这书院里窝一辈子又如何,不过是潦草地度过此生。她想去那名利场上搏一搏,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想实现自己的野心。
姜雪松手上的力气稍加,书页被压皱了一些,索性扔到一旁。起身道:“走,去找父亲。”
从学堂出来往广场走的小路上,两男子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辩驳。
“哎哟,我的院长大人啊,这可是百年的老山参,你倒是看一眼啊。”
说话的这人是金吾卫的陈校尉,他侧着身子追赶着姜淮正的步伐,手里捧着礼盒,嘴上都起了一圈的燎泡。
起初得了这么个差事他还在洋洋得意,轻松还有面子。谁承想到了太白碰到这么个老犟驴,一拖就是半个月。
“您看看,我没糊弄您,我花了几十两银子买的。”
姜淮正背过手,步伐迈得越来越快,看着递到眼前的人参不屑的嗤了一声:
“我这太白山人杰地灵,别说是百年山参,就是五百年的也有。校尉要是有时间不妨去找找。”
陈校尉光顾着和他说话,脚下一个不注意差点就要摔在地上,“哎哟”他伸手拉住姜淮正。
语气也急了几分,指着自己嘴巴上的燎泡说道:“院长大人啊,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旨意是陛下下的,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我知道院长的怜女之心,我保证姜小姐进京后连根毫毛都不会少。”
姜淮正冷眉一竖,扭过身子,脸上越发严肃,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道:“你怎么保证?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实在是这要求有些不合理。我们太白姜家向来不在朝廷里领一官半职,就是怕被卷起些腌臜事里面。”
“说句难听的,陛下刚刚登基,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在盯着他呢,我家雪松要是去了,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怎么办?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闺女,我舍不得。”
他说完继续大步往前走,企图把人甩开,这陈校尉到这半月了,每天就是围着自己念叨,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他高声回道:“我们姜家小门小户,受不起这殊荣。陛下若是震怒,那你就压我入京,我亲去金銮殿里请罪,哼。”
姜淮正一甩袖子,气鼓鼓地往前走。陈校尉耷拉着手,看着他的背影也是气得不行,隔空挥了挥拳头才算是消气,又换上笑脸去追他。
“父亲”
姜雪松刚到广场就看见自家父亲气鼓鼓地走过来,再看一眼他身后的校尉便明白过来,这二人是又吵了一架。
姜淮正一看见是自家女儿过来了,心虚的回头瞧了一眼校尉,小碎步上前,压低嗓音说道:“你怎么过来了,快回院子里去,一会儿他该顺着味儿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校尉离老远看见那抹绿色身影就赶紧跑过来生怕又让她溜走了。
“姜小姐的病好一些了?”
陈校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一下姜雪松,面色红润哪有生病的样子。
不着痕迹地剜了一眼姜淮正,这个老匹夫,非说姜雪松生病不能见人,害自己花重金买的人参。
姜雪松嘴角轻扯,轻轻点头道:“劳校尉关心,雪松的病已经好多了。”
姜淮正吹胡子瞪眼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随后侧步,阻隔在两人面前,强硬地说道:“你这身体才刚好,还不能受凉,快回去休息吧。”
“哎,哎!”陈校尉急地伸手去抓,被姜淮正瞪了一眼才讪讪地收回手,盯着姜雪松道:“去不去京城也得看看姜小姐的意见,若是她愿意怎么办?”
姜淮正扭过身子,盯着他看,声调拔高了不少道:“我是她爹,她想不想去我还不知道?”
“别,别这样,院长。您让我同姜小姐说几句行不行?”陈校尉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伸手去拽他的胳膊。
姜淮正闪身躲开他的触碰,还真是不给面子啊。姜雪松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变化。
陈校尉脸上的笑僵硬了几分,缓缓地收回手站直身子。抿唇深吸一口气。
低声道:“我也给您交个实底,这姜小姐我们是必须带走的,你太白书院的名头这么大,门生千人,一呼百应。你若是不归顺陛下,陛下也不安心。”
“我这次临行前,丞相交代了,若遇抵抗,可亮刀剑。院长,我带来的两千金吾卫,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够你糟心的,您别为难我,要不我就得用些手段了。”
姜淮正细听着他说的话,眼睛微眯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陈校尉也不言语,伸手抚了抚腰上的佩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姜淮正嘴角抽了抽,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陈校尉,我同父亲说几句话,你稍等片刻可好?”姜雪松及时的出声,轻拽一下自己父亲的衣袖,对着校尉询问。
校尉见她开口,神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点了下头。
姜雪松带着自己父亲走到一旁,静默了片刻开口道:“父亲,让我入京吧。”
“不行!”
姜淮正态度强硬地开口道:“雪松你不必为书院担心,太祖皇帝赐的宝剑还挂在书院里呢,他一个小小校尉还敢放肆不成!”
“父亲,您听女儿一言。如今大周局势动荡,咱们太白书院不可能独善其身,换我入京或许能给咱们书院博一线生机。”
姜淮正不忍的别过头去,脊背似乎弯了弯,开口道:“儿啊,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不能让你去冒险。先帝驾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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