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怀春》
刘宸的话音方落,萧期便在阿宽的搀扶下入了大厅。
刘宸忙不迭地起身迎了上去,殷殷道:“萧侍中的气色看着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大女公子既来了,你这身病定能治好!”
萧期回以浅笑,却是看着还来不及退下的歌姬舞娘规劝了刘宸一句:“刘小郎君实不该如此挥霍耽于享乐,应知修身养德。”
楚王孙却满不在乎地道:“富贵荣华如烟云,我若不趁着还活着时好好享用,也不知它何时便溜走了!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听言,萧期也不再劝说,转而行至章怀春席前,与其行了一礼方始入席。
而章怀春却是自萧期进来后,便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脸色。大厅内灯烛煌煌,照得他面颊生辉,倒真能让人生出气色不错的错觉。
“今夜是大女公子的接风洗尘宴,当以美酒佐良夜,女公子、萧侍中都莫拘束,尽情饮酒赏乐吧!”刘宸忽开口打破了席上的沉寂,挥退了那些歌姬舞娘,又命乐师在席间拨弦抚琴。
然而,章怀春与萧期却并未在席上多待,一人以身疲、一人以染病为由,相继告辞离了席。
楚王孙顿时便没了兴致,忙命撤了席,只让关宜在身边陪着。
“你的琴带来了么?”楚王孙忽道,“就在这月下为我奏一曲吧。”
关宜遂让青槐回屋取来了郑纯赠予的那张古琴鸣凤。看到这张琴,她难免会生出一丝睹物思人的惆怅。
从前,她从不敢将这股相思之情付诸指尖,今夜,她已无法遏制心底深处的思念,琴声里已是不自觉地染上了浓浓的相思之情。
楚王孙的手按上琴弦的那一刻,她方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她本已做好了接受他怒火的准备,他看向她的目光却依旧饱含着深情眷恋,话语里甚至有些落寞悲伤:“我还以为你是没有心的,原来是这心早已在旁人身上了。那个男人真有那么好,能让你至今也念念不忘的?”
关宜不确定他是真的知晓了她的心思,还是只是在试探她,战战兢兢地哀求道:“请郎君明察,妾自嫁与郎君,一心都在郎君身上,从不敢有二心。妾惶恐,不知郎君为何会对妾生出这样的疑心,更不知郎君口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刘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容,心里已软成了一团棉絮,可他不能心软。他如今一无所有,连结发多年的妻子也要舍弃他,眼前这个无心的女娘又怎会真的因肚里的那个孩子和他许诺的正妻之位留下来?
若她也要舍弃他,他倒情愿做个刽子手。
“大女公子是不是要接你回侯国?”
关宜不知他怎会知道大女公子提过这话,正开口说了个“不”字,他已亲自为她奉上一杯酒,语气温柔:“你若饮了这盏酒,我便允你回侯国。”
他将那杯酒小心翼翼地递至她面前,她的一双眼眸也映照在了这一方小小窄窄的酒盏里,水面微漾,模糊了她的目光。
他不由看向了她的双眸,这双眼依旧水润灵动,点点泪光似融进了月的清辉,银光闪闪,煞是动人。
他叹息着将酒盏送至她唇边,柔声诱哄:“你想随她回去么?回去了,便能见到你念念不忘的情郎了。只要你饮下这盏酒,我便放了你。”
关宜只觉今夜的郎君言语蹊跷,意识到他送到自己嘴边的怕是一盏能取她性命的毒酒。
她本未有离开的心思,他此番举止,将她心上对他生出的那一缕情丝生生掐断了,只剩一片寒凉。
她偏开头不让那酒水沾上自己的唇,流着泪道:“郎君,妾并未想过要随大女公子回侯国!”
刘宸一怔,似有些难以置信:“真的?”
关宜含泪轻轻点头。
她这般模样,刘宸哪忍心再试探为难她,眼中竟不觉涌出了两行热泪。将手中那盏酒丢开,便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哽咽道:“她们都抛下了我,只有你要我!”
关宜有些无措,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轻声道:“郎君是妾的夫君,妾又怎会抛下郎君?”
这一刻,因关宜的选择,刘宸对她的爱意汹涌澎湃而热烈滚烫,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言辞恳切而坚定:“从今往后,你便我的妻,是这儿的女主人!我也不想等你肚里的孩子生出来了,明日便将那跋扈女人休了,随她带着她的宝贝儿子往何处去,从此再不与我相干了!”
关宜已不敢深信他的柔情蜜意,只觉他这话是一时感情用事才说出来的,劝道:“郎君且再等等吧。我这肚里孩子还不知是男是女,若是个小女娘,这事……”
“甭管是小女娘,还是小郎君,你就是我的妻!”刘宸急不可耐地打断了她,信誓旦旦地道,“你也莫管我那个阿母了!我还有个阿弟,过了今年,也有十六岁了,是时候为他聘个新妇了。阿母若一心想要孙儿,便去催阿弟吧!”
关宜也便趁机劝道:“既是要为令弟娶新妇,这家中的人丁定会多起来,要用银钱的地方也多些。如今不比从前了,为了子孙日后的生计,郎君再不可似从前那般饮宴享乐、挥霍无度了。”
刘宸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忧郁之色,颓然低叹:“我也知不该如此,可我……我若不张宴饮酒,我便觉一日也活不下去了……”言及此,他不觉再次泪染衣襟,茫然无助地抓着关宜的手哭泣着,“一夜之间,我便什么也没有了,我甚至不知发生了何事,便成了乱臣贼子的子孙……更不明白大父与阿父为何似不共戴天的仇雠般攻讦谋害对方,他们分明是父子啊……我真的不明白……在这里的每一日,我只是在苟活,害怕不知哪一日也会被天家安上‘谋逆’的罪名处死……”
关宜毕竟亲眼目睹了王府的落败和那场因父子不和而引起的内乱,对刘宸心中的惶恐无助倒也能感同身受。
然而,她希望他能振作起来,遂宽慰道:“天家既开恩赦免了你,甚而给了你容身之处和金银财富,便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只要好好记着天家的这份恩情,不生二心,安安分分的,定能一生顺遂无虞。”
刘宸渐渐止住了哭声,无言地抱紧了她。
关宜的双眸却始终盯着那盏曾被送至她唇边的毒酒。彤彤烛火在盏中闪烁浮动,影影绰绰,煞是美丽诱人。
刘宸便好似这盏毒酒,他的温柔便是那闪烁的浮影,若真陷了进去,是会没命的。
***
夜里下过一场雨,院里槐花堆如金雪,那棵老槐树的枝叶好似一夜被风染了颜色,青绿之间已冒出了点点金黄光泽。
对四季草木花卉,章怀春从来没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只看其是否可入药。
只是,因女儿生于槐花盛开的盛夏,她一见槐树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女儿。她才三个月,离了她的阿母,也不知是否会哭闹。
关宜来时,见到的便是坐在窗边看着院中那棵老槐树发呆的章怀春。屋内不见青楸,这女公子也似还未梳洗,脸上隐隐有未干的泪痕,不知因何流泪哭泣。
“女公子。”关宜近她身前轻唤了声,见她回头朝自己看来,遂道,“我带了早膳来,想同你一道用膳,不知可否?”
章怀春一瞬从那思念之情里抽离出来,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羞赧笑道:“我竟不曾留意你来了!”又道,“我尚未梳洗,你若不急,便待青楸打水回来替我梳洗了,再同我一道儿用膳吧。”
关宜自是依她,却满心疑惑地问了句:“这院里应给你们安排了个洒扫跑腿的婢女,她躲懒去了,怎还得青楸亲自去打水?”
章怀春笑道:“正是让她带着青楸去打水了,并未躲懒。”
关宜却想着,不会躲懒,倒是会听墙角告密。
不多时,青楸与那婢女便一人提着一桶水回来了。
“婢子方才碰见了萧郎君身边的那个阿宽,他说——”青楸将兑好的温水端至章怀春面前,低声禀道,“萧郎君早间吐血了,要请女公子过去看看。”
听及,章怀春眉心骤然紧蹙,催了声:“那你便替我简单梳个髻儿。”又对关宜歉然道,“对不住,早膳不能陪你吃了,我得先过去萧郎君那儿看看。”
关宜道:“你昨日才落脚,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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