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怀春》
陆炳与德光大师离开前,将带来的经卷皆留了下来,章游却之不恭,又许诺近日会在城中择一块地作为德光大师宣讲佛法的道场。
好容易将这一僧一俗送出牛渚矶,章游再回到徐公的病榻边时,徐公已睡下了。见章怀春亲自绞了浴巾为徐公擦拭身子,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劝道:“入夜了,你外大父这儿我让人伺候着,你去歇着吧。”
章怀春倒也没有推拒阿父的这番好心,一面为徐公擦拭着皱纹横生、肌肉松弛的手臂,一面道:“外大父听了德光大师诵念的药师咒,心神安宁了许多,他老人家也似颇爱听德光大师的诵念,阿父能否请大师每日都过来为外大父诵念那药师咒?”
章游奇道:“那药师咒真能治病么?”
章怀春笑道:“虽治不了外大父身上的病痛,但那药师咒让人听了便觉心安,倒能让人暂时忘了身上的病痛。”又看向徐公平静安详的睡颜,不觉牵起了嘴角,“阿父你看,外大父许久未这般好眠了。”
章游果真凑近徐公细细看了看,见徐公睡得安稳,心中也不觉欣慰:“既如此,我明日便去陆使君府上拜见那德光大师。”又催道,“去歇息吧。”
章怀春依了。
出寝室未在外头见到雀梅,却是郑纯怀抱着一件狐白裘规规矩矩又端端正正地坐等在此,她随口问了一句:“雀梅呢?”
“妙雪儿跌破了鼻子,我哄不好她,便让雀梅回去了。”郑纯起身朝她走来,动作熟练又自然地将那件狐白裘为她披上,“外头下雪了,今晚回溪庐吧。”
溪庐是章怀春与郑纯在万竹坞的住处,那是处清冷僻静地儿,是阿父为了让她安心养胎才命人将那地方收拾了出来;而为了方便照料她,萧母与雀梅母女俩皆搬了进去。如今的溪庐,却是这万竹坞里最热闹的地方。
只是,自外大父试药后,章怀春便一直留在徐公床头照料,没再回过溪庐了。
眼下,她见郑纯眼中的期待,思及近来确实疲乏得厉害,便冲他笑点了点头:“那便回吧。”
溪庐离徐公所在的万竹园有段距离,出了园门,便见青葱茂盛的一片绿竹林,穿过林中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行过一座石拱桥,便见竹溪边那座古朴秀雅的溪庐。
回了溪庐的听雪斋,章怀春因挂念妙雪儿的伤势,本想亲自过去瞧瞧她,连日的疲累让双身子的她再也支撑不住,将将跨进屋内,她的身子便软绵绵地歪倒在了郑纯怀中。
无法,她只能让郑纯给妙雪儿送了药过去。
郑纯送了药回来,章怀春已然昏昏欲睡,听闻声响动静,她仍是强打起精神问了一句:“妙雪儿的伤势严重么?”
“无碍,只是磕破了皮。”郑纯说着已伸手探上了她的额头,见并未发热,心下便狠狠松了一口气,又道,“我炖了木瓜雪梨汤,你吃些吧。”
章怀春却是笑问:“我不在的这几日,你每日都跟着侯相夫人学烧饭做菜么?”说着便执起他的右手,那虎口处因握刀的缘故已生了一层薄茧,有些硌手。
她的指腹在他虎口处的薄茧上来回捻弄,捻弄间,好似有一团火在她的指腹与他的虎口处燃烧,她能摸到他皮下筋脉的跳动,急促而有力。
此时,她好似抓住了他的心。
“怀儿……”郑纯双耳通红,心似要跳出嗓子眼,猛地握住了她的手,带着一丝哀求看着她,“莫要这般……逗弄我……”
章怀春并无丝毫逗弄他的心思,那番举止只是在心疼他。只是,她不曾想到他竟这般容易动情,触到他克制着欲念的目光,她似被火烫着了一般,不觉也烧红了脸颊。
“将汤盛出来我喝吧。”虽是难为情,她还是率先开了口。
郑纯如释重负,松了她的手,便将炉子上早已炖得烂熟的木瓜雪梨汤盛了出来。
“你……”他脸上红晕未散,掀起眼帘瞅她一眼,询问了一句,“要我喂你么?”
章怀春点头。
然,郑纯却发现她在喝汤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何意,遂笑问:“你在看什么?”
章怀春抬手摸上他的下颌,幽幽叹息道:“你的髭须又生出来了。”
郑纯不觉目光一沉,又听她道:“日后好好修剪打理,好好蓄着吧。”
“你不嫌弃?”郑纯忐忑道,“你先前不是嫌扎人么?”
章怀春笑道:“你们男儿的髭须同人身上的毫毛一般,是剃不尽的,手法不当,还易伤着自己。男儿好美须髯,外大父便有一副长须美髯,你若能精心打理养护它们,日后应也是位美髯公。”
郑纯见她眼中并无一丝抵触厌恶,不由凑到了她脸边,故意用新生的髭须去蹭她的脸颊,笑语晏晏:“你若喜欢,我自此便开始蓄须。”
***
这场初雪于久旱不雨的扬州而言,是天降吉兆。
大雪止不住地下了两日,章怀春也便在溪庐里待了两日,却是郑纯每日都要随那德光大师为徐公持诵祷祝。
因大雪不止,德光大师也便被章游留在了万竹园。
这日黄昏,章怀春抱着手炉立在听雪斋檐下,一面遥望着在庭院里嬉耍的雀梅与妙雪儿,一面与屋内烤火的萧母闲话,忽在漫天大雪里瞥见一人抱着一大摞竹简入了溪庐。
那高高一摞竹简将那人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离得远,隔着茫茫雪雾,瞧不清那人的面目。却是妙雪儿一眼便认出了那人的身形,扔下手中的雪团便迎了上去,话语里藏不住欣喜雀跃:“阿父,你许久未来了!”说着便将几日前磕破的鼻头高高扬起,又拼命挤出了两滴眼泪,“我的鼻子磕破了,流了好多好多血!”
章胜此时腾不出手来安抚她,目光往她那鼻头上瞅了瞅,见伤口已隐有愈合的迹象,便对她笑了笑:“你少待,阿父送了怀里这些竹简再来看你。”
雀梅也于此时上前来,从他怀中卸了几卷竹简抱着,疑道:“你这送的是什么?”
“是佛门经文典籍,是二郎君吩咐我送来听雪斋的。”
两人说着话,便已来到了听雪斋檐下。
章怀春早便听到了这一家子的谈话,目光在这对夫妻怀中的竹简上停了片刻,将两人让进屋内之际,便问章胜:“我阿父送这些佛门经卷来作甚?”
章胜道:“这些皆是陆使君与德光大师带来的经卷,郎君特讨来请郑郎君帮忙誊抄的。抄完,这些经书是要归还的。”
章怀春见阿父的心也被这些西方佛法迷住了,暗叹一声,便让章胜与雀梅将这些经文皆放置在屋内的翘头案上。
这些经文典籍皆用缁色的锦囊袋装束着,在案上堆了两座小山。
章怀春从中取出一只锦囊袋,展开里头的竹简勉强看了半卷经文,却是看得一头雾水。这上头的文字即便皆是隶书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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