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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怀春》

26. 第二六章 人情疏处道情亲

徐知春听说有人看到并认出了那贼人的面貌,忙命将那目击人请到府上来,她亲自往大厅去接待。

章怀春因腿脚不便的缘故,恐失礼慢待了那人,只能在栖迟园等消息。坐卧难安地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她才等来阿母。

“有妹妹的消息么?”

徐知春神色凝重,扶额道:“将咏春掳上船的那人是大长公主府上的人,若咏春真是被她掳走了,应会被带到雒阳。”

“大长公主?”章怀春疑惑道,“我们姊妹几个连这个大长公主的面也未见过,她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地带走妹妹?”

徐知春心不在焉地摇头,继而安抚道:“我已派人往雒阳去了,也给你姨母和天家送了消息,你不必担心,就安心在家等消息。”

章怀春心中虽有万千疑虑,此时也只能依从阿母的话。

想到郑纯找来的那个目击人,她又询问道:“郑郎君从何处找来的这个目击人?大长公主身居雒阳,那人如何能识得大长公主府上的人?”

徐知春微微笑道:“那人是他舅父,曾是大长公主府里的一名家臣,专为大长公主执鞭赶车。此次与郑郎君恰好在沅水河畔碰上了。咏春被人救上渔船时,他舅父也在水下救人,无意中看到了那船上人的面目,郑郎君这才将他舅父带了回来。”

章怀春奇道:“他阿母还有娘家亲人在世上?”

“是有的,”徐知春已露出了些疲态,淡淡道,“他舅父与他阿母是同母姊弟,只是鲜少往来。他们今日虽相认了,但我看郑郎君似不想认这门亲,也就没让他舅父与他阿母相见,只是赏了些银钱给他舅父。”

“原来如此。”

这半日里,章怀春的心思都牵在了生死不知的章咏春身上,几乎将郑纯抛在了脑后。而经此一事,她才猛然意识到,她对郑纯的过往知之甚少,更不知他从前结交了些什么人。

说起来,她其实并不了解他,更不知他对自己的心思究竟是真是假。

毕竟,这世间有太多清正有礼的君子,于儿女之情上,并非一心一意的痴情人。

郑纯想必也是如此吧。

自她遭遇刺杀那一刻起,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那时,他明明离得那样近,为何转眼便没了踪影,狠心到对她不闻不问?

而他与关宜的行止又那样亲密熟稔,这更让她开始怀疑他并非表里如一的君子,那些对她的相思眷恋之情更不能当真。

***

郑纯将舅父关骢送出永宁巷便径直回了西跨院,逢闵氏问起侯府二女公子的下落,他也便将在沅水河畔遇上关骢、关宜父女二人一事与闵氏说了。

听说这个弟弟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想要投奔她母子二人在侯府谋份差事,闵氏眉间隐有伤色,默然良久,终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如今都是委身于侯府,他来投奔我们能有什么奔头?若他从此能安分老实些,我也不是不能舍下这张脸去求求这府中的女君。”

“母亲忘了他当年是如何对待您的么?”郑纯见闵氏竟有相帮之意,满脸震惊不解。

五年前,他与母亲被赶出郑家,是他的舅父关骢听闻消息后特意派人将他二人接去了雒阳,却并不是为了收留救济他们,而是为了让母亲去侍奉那些达官贵人。正因如此,关骢才有机会攀上大长公主,也曾宠极一时。

那时,他若知晓母亲被接到雒阳后过着以色侍人的日子,便不会前往长安游学,将母亲一人置于水火之中。

这段屈辱过往是他心底的痛,亦是闵氏的噩梦。

只是,闵氏生性软弱柔善,不知如何去记恨一个人,反倒极易对他人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怜惜之情来。

她虽想遵从儿子的心意,却又不忍心对世间仅存的亲人见死不救,弱弱道:“他纵有万般不是,可你表妹终究是个好的。若不然,这孩子定会被他送给那些个贵族子弟去糟蹋。”

郑纯瞬间沉默了。

闵氏也不欲让他为难,宽慰道:“你放心,阿母不会让你在侯府难做的。你舅父虽是想通过我们在侯府谋一份差事,却也不是定要靠着我们,只要他这回给侯府送来的消息是可靠的,他未必不能自己在女君跟前求个机会。

“大女公子回府了,她今日受了惊,二女公子又下落不明,你既已答应入赘,这时候去看看大女公子,方能显出你的一片诚意。”

郑纯内心却有些情怯,想到她也许对自己没有一丝真情,更不知如今当以何种身份去见她,更怕自己的行为坏了这府中的规矩和她的闺中清誉。

辞别了闵氏,他在东厢房的书案前静坐了许久,见了案上早已誊抄整理好的医简,终究是抵不住心底的思念,还是决定去见见她。

***

章怀春身心实在疲倦困顿,自从栖迟园回到一庭芳后便倚在卧榻上浅浅睡了一觉。醒来时,日已黄昏,青楸服侍着她起身后,便给她送来了晚饭。

青楸看这大女公子似没什么胃口,想到她对自己日益冷淡的态度,犹豫了一会儿,便道:“郑郎君来了一会儿,女公子那时睡下了,他便等到了这时候……女公子可要见他?”

章怀春内心一动,却又不想见他,不动声色道:“你让他明日再来吧。”

青楸出去没一会儿,又进来禀道:“他是来给女公子送抄好的医简的,想请女公子亲自过目。”

听言,章怀春也不便将人拒之门外,却是命人先在这院中安排些饭给他吃,那些医简倒是让青楸先送了进来。

她取出最上面的一编竹简展开,这医简里头却掉出了一根与这编医简长短不同的竹简,那上头是她熟悉的笔迹。

君身心安否?问君甚迟,心实牵之。

只是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一句牵挂之语,章怀春却好似从这一笔一划写出的文字里看到了郑纯那浓烈深厚的思念之情,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情绪瞬间就被抚平了,竟格外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

郑纯是头回进章怀春的屋子,也是头回与她共处一室;而他恪守着礼数,不敢越过那堵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屏风,只在外头的坐席上屈膝而坐。

屋内灯烛昏昏,而她的身影却被投射到了地面,那黑影紧紧缠住了他的身心,使得他的心思也变得朦胧暧昧起来,竟想推开身前的这堵屏风。

章怀春自是不知屏风另一端的人在想什么,想着要试探试探他的心意,她的话语并不热切,反而显得生疏客气了几分。

“我看了郑郎君传的信简,我无碍,郑郎君其实不用特意过来这一趟。”

郑纯听她言语温存如故,态度却似很冷淡,一心以为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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