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
陈安平。
陈安平。
鼠标游魂一般自动移至陈安平的头像上。
嗒。
清脆的一声后,页面再度变成空白,施清如低下头打量自己的指甲,新长了一根肉刺,要不要撕掉呢?她在想。
余光里,网页上已经出现彩色的内容,她迟迟不抬头,视线虚焦在平齐的指甲边缘。
近乡情怯那般的心情。
过了会儿,施清如意识到自己变得像高中时一样矫情,手一转往桌上重重拍下,像只斗鸡抬起头。
花花绿绿的照片真多。
陈安平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拍照了?
高中毕业以后,大多数人都放弃了青青网,转而奔向微博、微信和其他社交平台。但陈安平还坚持用了好多年。
有许多内容施清如还是第一次看见。
最近的一条是在六年前,之后他也弃用了青青网。当年施清如单方面删除了他的微信,这些年也没有去打听有关他的消息,再看见他的脸,有点恍惚。
照片里,陈安平戴着一顶藏青色的鸭舌帽,头发两侧剃得很短,露出浅浅的肉色皮肤。他穿着一件白色打底T恤,外头罩着件敞开的深灰色衬衣,站在一座砖红色的钟楼下,直视着镜头。
仰拍的死亡视角也没有令他的脸变形,棱角分明,他垂着眼睛,抿唇在笑。
那座钟楼不东不洋,有一种模仿欧式建筑却终成四不像的滑稽感。施清如再熟悉不过,那是成华中学实验楼边的钟塔,每到午休前下课铃声响起时,学生们就似鱼群追寻饵料,乱中有序黑压压一片从钟楼下穿过,涌去食堂。
施清如看了一眼这张照片的发布时间,是在六年前的教师节。
陈安平大约是去看望周旺和林琪思这对雌雄双煞的,毕竟他是那种标准好学生,深得老师喜欢。
施清如轻轻哼了声,带着点讥嘲。
他从前不爱自拍,青青网的头像还是施清如当年用自己偷藏的滑盖手机给他拍的,低像素让画面自然呈现出一层柔光的质感,仿佛在看一件老古董。
果然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自恋起来,即使是陈安平。对着以前天天看的钟楼都要自拍一张,有什么可拍的?
说不定陈安平现在也是一个油腔滑调的臭男人。
施清如弯了弯唇,刚关上电脑,施琴推门而入。
施琴望着灯火通明的房间愣了一秒,惊呼:“你没睡觉?你不要命了?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施清如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我刚睡醒。”
房间里电脑的风扇声尤为动听,走过去还能感觉到一阵温热的风,施琴瞪了她一眼,也懒得和女儿争辩。
“赶紧睡觉,中午我再叫你起来,不睡觉要猝死的。”
施清如却干脆站起身,“不睡了,我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成华,周大头和Kitty去年添了个女儿,我过去送点礼物和红包。”
施琴被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折腾得够呛,“去年生的?那你为什么要今天去?”
施清如的回答很有她的个性。
“想到了就要马上去做。”
-
周旺和林琪思对施清如的初印象不太一样。
他们都是在文理分班后才接触到这个女生。她是标准的理科脑,一开始偏科偏得不忍直视。
数学考121的时候,语文86分。
数学进步到132分的时候,语文变成了78分。
高中几年,身为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的周旺,大多时间对施清如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她不是学不会,她是钻牛角尖。
做阅读理解非要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特立独行的见解,作文跑题更是家常便饭。周旺总告诉她,考试就是考试,要的是标准答案,不是天马行空。等高考完,她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说不定能成为文豪。
但施清如不是一个听劝的性格。她同时还没有多少羞耻心,被拎起来批评时,她也能毫无所谓地反驳,伶牙俐齿。
她这么多年没有去看望过老师,倒也不稀奇,被宠坏的小孩哪里懂得那么多人情世故。起码她还舍得在逢年过节时群发一句祝福,周旺已甚感欣慰。
所以当施清如捧着一大束向日葵出现在办公室时,周旺以为自己没睡醒。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照射在金灿灿的花瓣上,迸发出耀眼的生机。施清如咧着嘴在笑,身上还是透着和当年一样热烈的劲。
下课铃声正巧响起,走廊上充斥着奔跑与呵斥的声音。她跟着调子哼唱,走进来。
施清如的五官几乎没有变化,脸上的婴儿肥退去后多了几分凌厉和张扬,长发变成了干净利落的短发,微微卷曲,文艺又时尚。她没有化妆,涂了一层润唇膏就来了,眼睛下有片青黑的痕迹。
“头儿,听说你和Kitty又生了个女儿。”
周旺勉为其难接过向日葵,“女儿都八个月了。”
她这关心未免晚了太久,显得没多真诚。
施清如利索地掏出红包递给他,“祝贺你们。”
周旺连忙还给她,“你这是做什么?”
厚厚一沓,少说两千。
“红包。头儿,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算不上贿赂。”
周旺摆摆手,“拿回去,心意到了就行。”
“是给你女儿和Kitty的,又不是给你的,别客气嘛。”
她无赖的语气让周旺无可奈何,“你真是来看我们的?”
“对啊,”施清如倚着办公桌隔板的长虹玻璃,嗓音清雅,“别的同学都来看你们,我一直不来,说不过去。”
她的声音和形象很有反差,如果不抬头看她,会以为是一个恬静、沉稳的女生。
周旺推了推眼镜,笑着整理向日葵的花瓣,“你是听说谁来了?最近你们这一届的没人来啊。”
“陈安平。”
“陈安平?”
周旺一愣。
曾经被粉笔浸透了的手指停在花尖上,如今白板早已代替黑板,粉笔也成了记忆中的物件。
周旺出神地回忆了许久。
“陈安平是有来看过我们,但那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施清如从饮水机接了一杯冷水,细长的手指攥着柔软纸杯,捏出两个凹陷。
她看着窗外绿荫,漫不经心问:“他之后便没有来过?”
“没有。”
施清如说:“真没良心。”
周旺睇了她一眼,失笑。
她一个近十年没来过的人,其实不太有资格这样说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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