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他三进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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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同样的细雨,京郊也有一片杏林开的灿若云霞。
李锦追着沈清池出城,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决绝的背影,身披轻甲,于杏花微雨中打马远去。
自此,他便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
他恨自己没有一开始就去给出征的沈清池送行,恨自己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让折返回来的人听到。
恨北戎犯边,夺走了沈清池年轻的生命;更恨自己,在该回应对方感情时选择逃避。
三年时间恍如大梦一场,他在其中醉生梦死。
梦的尽头,是方才神似沈清池的那个身影于落英缤纷中的蓦然回眸。
缠绵细雨终于停了,李锦深吸一口仿佛比之前更加清甜的空气,对一直站在侧后方的侍从福生道:“吩咐乌衣跟上前面的车队,切记保持最远距离,不要被察觉。”
福生原地踟蹰半晌,终于在李锦催促的目光中苦着脸提醒道:“世子,方才那是个姑娘。”
李锦斥道:“你懂什么,没见他身手、声音、样貌都与沈清池一模一样吗?”
福生觉得自家世子肯定是魔障了:“可是,沈小将军如果还活着,十八九岁的年纪怎么还会是少时的声音。”
对此李锦自有一套理由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口技不知道吗?他那么聪明什么学不会,他假死扮作女子又不肯与我相认,肯定是有他的苦衷。”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李锦拿扇子敲了一下福生的胳膊,怒道:“你更了解他还是我更了解他,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可是。”
福生一面捂着并不怎么疼的胳膊一溜烟跑去给暗卫传话,一面在心中叹气,完了,他家世子又犯病了。
都三年了,世子还是一遇到跟沈小将军有关的人和事就会不正常。
还不是苦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唉。
车辚辚马萧萧,淮城富商徐家终于即将迎回当年被歹人换走的小儿子。
马车内,流落在外四十载,年近半百终还家的徐从礼掀起车帘一角,看着淮城的街景感叹道:“到底是江南富庶之地,比北境最大的云城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林淑华正襟危坐,小心的扯了下丈夫的衣袖,低声道:“别看了,小心又被人笑话咱没见过世面。”
徐从礼心中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但闻言还是放下了帘子,对林淑华笑道:“娘子说的是。”
一旁正懒散的靠在车厢上的云娘见此,欠身将林淑华拉到自己身侧:“娘,流落在外又不是爹的错,该觉得亏欠的是他们徐家。有人狗眼看人低,难道人还要去在意狗的想法吗?我们从没来过这里,看看又怎么了。”
说着左手轻抬,掀开了身侧的车帘。
林淑华见云娘几乎将帘子整个掀起,赶忙将放在旁边的一顶帷帽扣到她头上。
盯着云娘将帷帽整理好,林淑华才转头看向外面,回道:“话虽如此,可那徐家乃江南数一数二的富户,我出身贫寒……”
街上熙熙攘攘春光正好,她脸上却愁容不散。
云娘明白她的顾虑,却并不赞同:“您是秀才之女,徐家却是商贾之家,士农工商,若真有人嫌贫爱富要比个高低,也不必妄自菲薄,委屈求全。”
“况且……谁要欺负了你们,我也不会饶他的。”
最后一句话,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令林淑华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她怔怔的看着云娘,帷帽遮住了那过于漂亮的容颜,懒散随意的坐姿也并没有高门贵女的端庄,但那周身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度,却每每让人心生畏惧。
她们小夫妻自然是养不出这样的女儿的。
她们的亲生女儿早在三年前未婚夫被戎人杀害时,便想不开跳河殉情了,这姑娘是她跟丈夫打捞女儿尸首时从河里救上来的。
那时她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行医多年的丈夫只是出于医者之心勉力救治,并没报多大希望。
但没想到她竟然顽强的活了下来,只不过醒来后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
夫妻二人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又见她跟亲生女儿生得有几分相似,便起了私心,骗她做了自己女儿云娘。
所幸他们之前生活的边陲小镇民风淳朴,云娘养病几个月后再出来见人,邻里只以为是大病一场再加上小姑娘长开了才变得性格模样有几分不同。
但朝夕相处中,林淑华却是真切的感受到了此云娘与彼云娘的天壤之别。
如今这个云娘坚韧聪慧,跟随徐从礼学医不到三年,便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更令林淑华震惊的是她在不经意间展现出的身手。
想到两日前云娘瞬息间不费吹灰之力打伤二十多个贼人的一幕,林淑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忙道:“什么饶不饶的,可不兴乱来啊,旁人的死活那是其次,你自己千万不要惹祸上身。”
云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林淑华话里的意思,她拨开帷帽上的轻纱,对林淑华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娘想什么呢,您看女儿像那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恶之徒吗?”
如花笑靥配上清冽动听的声音,让林淑华彻底醒过神来,她尴尬笑了笑:“是我多想了,你向来主意多,我听你的。”
临街的天香楼三楼雅间内,一群从书院逃学出来的锦衣公子正在饮酒作乐,方才云娘拨纱轻笑的一幕恰巧被这群人中座位临窗的吴庸看到。
作为淮州知府侄子,城内第一纨绔,尽管吴庸自诩阅女无数,还是被那惊鸿一瞥晃了眼。
他目光盯着云娘的方向,拿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徐怀知:“哎,那不是你们家的马车吗?车上之人很是面生啊。”
徐怀知顺着吴庸示意的方向望去,只透过车窗看到一个端坐的中年妇人和一个被帷帽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车内之人他并不认识,但他认出了自家马车和车后跟随的仆从。
想到今早母亲特意遣人去书院给他传信,让他晚上回去参加那位三叔一家的接风宴,徐怀知收回目光,不甚在意道:“的确是我家的马车,我那流落在外的三叔今日便被迎回,想必那就是他带回的女眷吧。”
他一向对家里的事不上心,什么二叔三叔的,只要不耽误自己吃喝玩乐就好。
徐家这事吴庸有所耳闻,他不错眼的看着帷帽下的倩影,折扇轻敲手心,出口的话带了几分轻佻:“原来是如此,那你可知那位戴帷帽的小娘子身份?方才我有幸看到一眼,真乃倾城之色。”
徐怀知听他这话却是面色沉了沉,虽然他平时不务正业,与吴庸经常一起厮混,但对方对自家女眷如此出言不逊,还是触了他底线。
碍于对方身份,徐怀知不敢太过得罪,只冷声道:“北境苦寒之地不养人,吴兄定是看错了。”
吴庸听出了徐怀知语气中的不悦,嗤笑一声并没放在心上,徐家即便是淮城首富又怎么样,还不是上赶着讨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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