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一场[鹿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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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夜探皇宫之后,一连几日,蔚安安都呆在书房内,研究救出雅慧的办法,要从戒备森严的宫门朱墙内救人,却是难于上青天。
她也曾想将此事与众位夫人商议,且不说要从皇宫救人,救的还是皇帝的妃子,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罪责,若是众位夫人知晓,心中难免惊忧,还是不要让她们知晓为好。
一时间想了几个法子,都被蔚安安一一否决,毫无头绪,心中愁闷不已。
这天,她约了魏少顷在天桥下的一家茶室见面,商议从皇宫救人之事。
魏少顷听罢,神情也是惊骇不已,轻声说道“公子,这相当于自杀,况且皇帝的妃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消失,若想出得皇宫,只能横着出去,没有活路。”
蔚安安手上一顿,将端起的茶碗放下,问道“你说什么?”
魏少顷见她神色变了,当即说道“公子,就算您生气,我也要说,此事毫无转圜余地,要想出皇宫,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话提点了蔚安安,想了那么久怎么没有想到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样既能救出雅慧,还不牵连赫舍里家族,她双眸一亮,说道“若是先死后生呢?”
“这...”魏少顷更加惊骇,不可置信的说道“世上哪有这等的奇事?”
蔚安安将还魂丹和以前沐王府的白氏双木之一死而复生的事情全然告知他。
魏少顷听罢,大为震撼和惊喜,说道“公子既有这等珍药,那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不过此法风险较大,公子,你可想好了?”
蔚安安沉思一下,眼中颇为坚决,凝重说道“思来想去,唯有此法可行。我会和她商议,若是她同意的话.....是生是死,只能赌上一睹。”
魏少顷深知公子的脾气,也不多劝,只是担忧说道“那位娘娘不是练武之人,公子要是想要仿照徐天川攻击白氏兄弟的法子,我怕那位娘娘承受不住,况且直接出手,恐怕宫中的太医们也会瞧出端倪,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蔚安安刚舒展的眉头,又紧蹙了起来,沉声道“我竟忘了这一茬...”
魏少顷说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倒是有一法子,不过恐怕那位娘娘得受些罪。”
蔚安安说道“说来听听。”
魏少顷说道“公子可以让那位娘娘先受一些轻微内伤,气血受阻之后,经脉闭塞,不通、不畅,想来宫中太医会开些调运气血的药物,让娘娘将那些药倒掉不喝,而后公子可潜入皇宫,每一日将内伤加重几分,直到最后那位娘娘心竭血亏,自然就会....而且这段时间,咱们也可做好准备,到时接她出宫,太医们是绝对不会起疑,只会觉得是娘娘身体虚寒,身子愈发的不好,直到无力回天。”
蔚安安有些踌躇,她怕这样下来,雅慧再留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不过转念一想,还魂丹能让人死而复生,洗髓经也能疗伤,再不济帮她冲开奇经八脉,应该也是无碍,这已是最为稳妥的法子了,当即颔首沉声说道“这次行动要万分小心,到时她移入吉安所后,待宣布薨了,盖棺之时,你挑选十几名武功精深的好手,接她出宫!”
魏少顷沉声道“一切筹备交给我,请公子放心!”
蔚安安与魏少顷商议之后,当夜再次趁夜进入皇宫,来到永寿宫,和雅慧说了这个法子,她听了之后丝毫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决绝说道“成败就在此一举!”
那冷然清绝的模样让蔚安安有些晃神,挪开了目光,沉声说道“你会受不少罪。”
雅慧将还魂丹递给她,说道“我相信姐姐,也相信你。”
蔚安安捏紧了白色的瓷瓶,将还魂丹收好,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好,那请二小姐入座。”
雅慧坐在木椅上,后背对着她,若是仔细瞧去,能看到轻轻发颤。
蔚安安抬起手掌,出手拍在她的后心上,只听得雅慧闷哼一声,紧接着不住的咳嗽,呼吸渐急,神情痛苦,银牙紧咬,秀眉都拧在了一起。
她心中担忧,轻声问道“二小姐,你还好么?”
雅慧只感觉胸口烦恶,喘息困难,说不出的难受,努力的平稳呼吸,说道“嗯,不碍事。”
蔚安安有些不忍,说道“二小姐,这次我用了二成力,若是往后加重的话,你会更痛苦...”
雅慧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直直的瞧着她,说道“我能行,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蔚安安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今天先到这,我会再来的。”
雅慧又咳嗽了几声,说道“魏大人,还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蔚安安说道“二小姐请说。”
雅慧强提着精神说道“蕊初,她一直尽心侍奉姐姐,姐姐走后,又来侍奉我,她是个好姑娘,不应该呆在这里。”
蔚安安轻声说道“蕊初的事情,我来处理。二小姐就不必担心了,刚受了内伤,你要好生休息,才能缓解难受,我告辞了。”
雅慧轻声说道“谢谢你,魏大人。”
蔚安安出了寝殿,蕊初急忙上前低声问道“尊使,怎么样了?”听着屋内断断续续传出的咳嗽声,她担忧问道“娘娘不会有什么事吧?”
蔚安安安慰道“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她会受些罪,最终会完成心愿的。”
蕊初点点头,神情还是比较忧虑。
蔚安安沉吟一声说道“蕊初,二小姐放心不下你...”
还未说完,蕊初便跪倒在地,低声说道“尊使,我不想出宫,我会去打扫太庙,守着主子,为娘娘祈祷,求您了,尊使,就让我呆在宫里罢。”
她情深意切,泪眼朦胧,纵然蔚安安不理解,却拒绝不了她的请求,动了动嘴唇,问道“你可想好了?这皇城之内,你若是选择呆在这,一辈子就出不去了。”
蕊初磕头说道“还请尊使成全奴婢。”
“快起来。”蔚安安将她扶起,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是自己选的,那就不要后悔。”
蕊初摇头说道“奴婢绝不后悔,奴婢会诚心为娘娘和尊使祈祷。”
蔚安安心中说不出的滋味,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
往后几日,蔚安安再深夜前去永寿宫时,得知太医以为雅慧受了风寒,气血淤至,开了几幅调养的方子,丝毫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当下放心,再次对她出手,加重了几分。
这次雅慧只觉得胸口处更加痛楚难当,周身没有半点力气,没有多久,就晕了过去,面色苍白如纸。
毫无功夫傍身的女子,却要承受如此的折磨,蔚安安心生不忍,可事已至此,不能前功尽弃,将雅慧抱到床榻之上,让蕊初好好照顾,便飘然离去。
白天的时候,康熙接连召见蔚安安,对其大为夸赞奖赏,而且对她的七位夫人和一对儿女都加以颁赏。
这日康熙赐宴抚远大将军、鹿鼎公魏安和罗刹远征的众多功臣。康熙在席上题了两首诗,陪宴的翰林院学士尽皆恭贺,庆功纪盛。
宴罢,蔚安安捧了御赐珍物,有些疲惫出得宫来,从官前呼后拥,打道回府。
忽听得大街旁有人大声呼喝“魏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贼!”
蔚安安吃了一惊,顿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侧头瞧去,只见一条大汉从屋檐下窜到街心,指着她破口大骂道“魏安!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狗贼!好好的汉人,却去投降满清,做鞑子的狗奴才。你害死了自己师父,杀害好兄弟,今日鞑子皇帝封了你做公做侯,你荣华富贵,可是神气了!你奶奶的,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你这小贼身上戳你妈的十七二十八刀,瞧你还做不做得成乌龟公、甲鱼公!”
这大汉上身赤膊,胸口黑散散的生满了长毛,浓眉大眼,神情凶狠,正是当年硬掳蔚安安来京的茅十八。
在这一惊之际,早有数十名亲兵围了上去。
茅十八从绑腿中拔出短刃,待要抵抗,众亲兵一齐出手,有的伸刀架在他颈间,有的夺下他手中短刀,横拖竖拽的拉过,绑了起来。
他被五花大绑之后,口中还是不断的大骂“魏安,你就是婊--子生的小贼,当年老子带你到北京,真是错尽错绝,我对不起陈近南陈总舵主,更对不起天地会的众家英雄好汉。老子今日就是不想活了,要让天下众人都知道,你魏安是卖友求荣、忘恩负义的狗贼,你只想升官发财,做鞑子皇帝的走狗....”
众亲兵打他嘴巴,他始终是骂不绝口。
蔚安安叹了一口气,四周的人群全部望了过来,她急忙喝止亲兵,不得动粗。此处离皇宫甚近,恐怕康熙很快就会得到茅十八的消息。
一名亲兵取出手帕,塞入茅十八的嘴里。
茅十八口中呜呜之声不绝,想将手帕吐出来,想必仍在痛骂。那亲兵又拿了个布条,直接将他嘴巴捂住。
蔚安安吩咐亲兵“将这人带到府里,好生看守,别为难了他,酒食款待,等一会我亲自审问。”
待回到府中,蔚安安在书房中设了酒席,请茅十八相见,可是入府之后,将他嘴巴放开,他便破口大骂,其声音之大,引得众位夫人前来相问。
还未等蔚安安解释,屋中茅十八接连不断的脏话,让几位夫人都面有怒意,就要进屋与他争辩一番。
蔚安安急忙劝慰,这才将她们哄了回去,只剩下苏荃和双儿蹙眉站在书房门口,不肯离去。
苏荃环抱双臂笑道“我倒要瞧瞧什么人能这般谩骂,你不准拦我。双儿妹妹,你说呢?”
双儿俏脸一沉,怒道“这等莽汉是非不分,自然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蔚安安轻笑说道“正好,二位夫人为我镇场,我就不用怕了。”
苏荃盈盈一笑,轻抚了下她的下巴,说道“你自是谦虚了,你若要是怕的话,几个我和双儿妹妹都不是这莽汉的对手了。”
三人推开书房的房门,只见茅十八怒目圆睁,呼呼的喘着粗气,口中还在不断咒骂。
苏荃笑里藏刀,目露杀意,双儿大为恼怒,握紧了腰间的软鞭。
蔚安安无奈的扶额,觉得这执狞顽固的茅十八有些可悲,命两侧亲兵将他身上镣铐除去,遣他们退出书房。
“茅大哥,多年不见,你好啊。”蔚安安走到他对面,撩起衣摆坐在椅子上。
茅十八见他带了两个美人儿进来,大怒道“我有甚么好不好!自从认识了你这个狗贼之后,本来好端端的,也变得不好了!看出来你财大气粗了,身边有美女作伴,过得好不快活!不愧是当鞑子的走狗!”
蔚安安知晓他的脾气一直都是这样,又臭又硬,自然也不跟他计较,微笑道“茅大哥,你还是这么大的火气。今日摆了这桌酒宴,你先喝点这上好的女儿红,消消气。”
茅十八看她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越发觉得碍眼,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踏步上前,大喝道“我先打死你这个小贼再喝酒!”伸出碗大的拳头,呼的一声,迎面向蔚安安击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那海碗般大的拳头,停在蔚安安面前几公分,便再也动弹不得。
茅十八又惊又怒,看到一条软鞭像蛇一般死死的缠住手腕,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怒骂道“小贼....”
双儿怒道“你这莽汉,真是是非不分。还是好好坐过来罢!”她手腕轻扭,胳膊往后一撤,软鞭便轻巧的将茅十八带回了椅子前,双儿脚尖顺势一踢椅子,正好撞在他膝盖后方腿窝之处,让他不由自主的坐入椅中。
茅十八自然不服,当即怒骂着使劲跳起来,又要再打。
不知何时,苏荃站在他身后,双手拿住他两肩的肩贞穴,轻轻向下的一按,茅十八登时半身酸麻无力,抗拒不得,只得重新坐下。
他身形魁梧,少说也有苏荃两个那么大,双儿和她两个弱小女子,本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但如今被二人高深武功所制,缚手缚脚,只能乖乖的坐着,更是恼怒,涨红了脸,大骂道“老子今日当街骂你这个小汉--奸,原是拼着没想再活了,只要是普天下世人都知道你卖师卖友的卑鄙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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