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病例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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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小楼,白许重新回到了那间旧诊所门前。
身后的许重枷显得不情不愿。
他颇为计较地说:“白许,这是很私密的事情。”
白许感到不解:“能看到你记忆的只有我啊。”
许重枷还想再反驳,药柜已经慢吞吞地移出了通道,还是穿着红外套的小姑娘笑着邀请他们进去,这一回她身后还站着江纪寒。
四个人再一次坐进那间会客室。不知道他们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修理技术,几个小时过去,会客室已经恢复原样,不见打斗痕迹。
白许说:“我打算进入许重枷的记忆找找问题,希望你们能帮我注意一下他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的,及时叫醒我。”
云烛提问:“这是精神入侵吗,很危险吗?”
白许笑着解释:“如果入侵是动笔涂改一幅画,那这种只能算是像看书一样翻过去,不会有危险。”
“那许先生会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精神对我的异能比较敏感,所以说不定会不会出问题。”
云烛感叹:“好标准的言情男女主配置啊。”
江纪寒:“……小烛。”
云烛轻咳一声,板着小脸说:“我没问题了,你们开始吧!”
白许转过头,看向许重枷的眼睛。
许重枷愣住了,一时之间连手往哪里摆,眼睛该看向哪里,都不知道了。只是呆呆地跟她对视。
她清明的视线像是有某种穿透力,好像没有在看他,而是直直地看进他的脑海。
“准备好了吗。”
好半天,他才缓缓嗯了一声。
下一刻,他猛地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像是骤然被沉入水下,甚至感到窒息。
白许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许重枷剧烈的抵抗,他极度躁动不安,在拼命驱赶她的存在。这样的抗拒是潜意识的,是某处阴影留下的条件反射。
但他注定无法成功,不止因为白许精神力的强大。
还因为,在他的脑海中,对白许的服从,是比抗拒更加根深蒂固的内容。
“许重枷,别害怕,”她深入海底,看见那个沉眠的身影,然后将他拥住带离深海,“我已经找到你了。”
-
八岁那一年,白许经历了两次迁徙。第一次是在大火中幸存,却失去了曾经的家。她被送到了首都城郊的福利院,在那个所有孩子只能啃干面包维生的地方生活了一个月。
第二次,是被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带走,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死死绑住,她被塞进车子的后备箱,哭了一整夜之后,来到了黑森林基地。
她被人粗暴地抓着头发扯下来,重重摔在地上,羸弱的身体尚未来得及反应,立刻就被拖拽着前进。
遮天蔽日的大楼,楼外焦黑的密林,树上是形状诡异的枝叶,她从未觉得森林会如此像地狱。
八岁的小女孩尖叫哭泣,声音哭的嘶哑,视线也模糊得不成样子。
但前面的人充耳不闻,前进的步伐节奏,手掌的力道,似乎都在昭示着一个事实:它不是人类。
后来,白许才知道,这栋大楼里的活物只有孩子们。
但在这个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已经陷入死无葬身之地。
白许被扔进了标有010编号的房间,没有人为她解开绳索,被抛进去之后,门就关上了。
砰的一声,像是连带着她心里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熄灭了。
白许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但大概是有些累了,她剧烈地抖着身子,坐起来,借着微弱的光线睁开发紧发涩的双眼,左右看了看。
十分狭小的房间,大概只有她从前房间的卫生间那么大。
虽然小,但对于目前的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便于观察,一眼就能看清楚屋里有些什么。
一张儿童床,一个床头柜,还有靠墙的小桌子和独凳。
小桌子上,有一把小刀。
她又饿又累,眼睛疼得连睁开都费劲,被娇养了八年的身体在这一刻却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那把刀,一点一点地朝桌子挪过去,胳膊、腿、脚踝……浑身上下似乎都被擦破了,沉静下来后,无数的伤口开始发痒发疼。她不知道自己身下拖出了多么触目惊心的血迹,她只想活下去。
她咬紧了牙,把绑缚在身后的手从下穿过双腿翻到前面,骤然间,骨头发出一声脆响,她再次失声痛哭。
一边哭,一边拿起了刀。
疼得心脏猛跳的时候,她想起了母亲,那个美丽,却总是在哭泣的女人。从她记事起,就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照顾和疼爱,因为她总是在忙着悲伤,忙着用尖锐的一切事物刺破自己的皮肤,然后微笑着,望着自己鲜红的血液滴在瓷白地板上。
她总说小许,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但白许听不出她的歉意,因为她的内心明明就在说,白许,你为什么和你父亲那么像,你为什么和他一样冷漠,教条,铁石心肠。
白许不觉得自己冷漠,可母亲这样觉得,时间久了,她也开始思考,她为什么那么冷漠。
钻心的疼痛还在继续,她的手抖得差点握不住刀柄,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脚上的绳子切断。
然后她拧开门把手,拼尽全力推开了那扇门。
心跳得忐忑不安,大脑几乎是一片仓皇的空白,但最终,门后面没有她预料的东西。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放眼望去。
像是笼子或监狱一样的巨大空间内,一层层的、无数的小房间,无数孩子的哭声叫声。她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的口音和声音,
脑袋像是要爆炸一样。
白许拼尽全力控制自己屏蔽掉那些声音,轻轻地走出去,走到围栏边,往下看。
大楼中间,是一个像是斗兽场一样的空地,里面有干涸已久的血迹,似乎也有新鲜的颜色。离得太远,她有些看不清了。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身处的地方是整栋大楼最高的一层,共有二十五个房间。每隔两个房间就有一个间隔栏,因此,她只能进入009室和010室。
死一样的寂静过后,白许转身,看向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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