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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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十八章
翌日,应倪的眼睛不负众望地肿成了两颗大核桃。轩子在一旁剥蛋壳一边幸灾乐祸地瞅她,看半晌后觉得不哭个一宿出不来这效果,憋笑着打趣:“被甩了?”应倪正低着头清理台面,听到这话,凶巴巴地抬眼。然后轩子手里刚剥好的鸡蛋就猝不及防地被无情夺走了。
“喂!这是我早饭!”
“少吃一个不会死。“光滑的鸡蛋贴在眼皮,温热触感瞬间减退刺痛。应倪另外一只眼睛也肿得厉害,看向手边的塑料袋,勒令道:“把这个也剥了。”
面对轩子的凝滞,还不忘添一句:“你连被甩的资格都没有。
轩子直接气笑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颐指气使的女人,呵了声当自己是公主啊,扭头去后厨煮小料。
应倪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预报一样。只有阴。昨晚的后续,她哭了整整一个小时,不受控制,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耗干。
后来是陈桉敲车门才止住。
从小到大她只在两个男人面前哭过,一个是她爸应军钰,一个是前男友周斯杨。但都是掉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淌,情绪起伏最大时最多抽噎两声,绝不会扯开嗓子像狼嚎一样撕心裂肺。
好在陈桉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车子重新启动后,没有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哭,有没有好点,要不要纸之类的。全程当一个隐形司机。
直到下车时应倪弯腰捡纸团,他才开口应了声:“不用。”
应倪没听他的,自顾自捡起擦了眼泪和鼻涕揉成一团的餐巾纸,整整抓了两手。带着它们下车,扔进垃圾桶后低着头往家的方向走。
她知道陈桉在身后,离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她走过坑洼不平的街道,拐进污水横流的巷子,深入昏暗无比的筒子楼,最后停在楼道囗。
目送她进去后,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想到那个半明半暗、虫鸣此起彼伏,男人站在开裂斑驳墙砖前的沉默画面。不知道是因为觉得难堪还是别的什么。
应倪沉沉地呼出口浊气。
上午没什么生意,临近饭点,顾客才多了起来。忙完一阵已是下午两点,应倪和轩子轮换着去街对面吃盖饭。过马路时手机嗡了声,她揣进兜里没搭理。一早起来,未接电话二十八个,全是余皎皎打的。她睡觉前会开静音,余皎皎见电话打不通,便短信轰炸,质问她为什么要拉黑微信。
应倪没回,顺便把手机号也拉黑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只需要动动拇指,就可以彻底撇清关系。但她付钱时发现,余皎皎依旧顽固地残留在她手机里。
云盘无端生事,提醒她2011年的今日,她在南海有美好回忆。
光文字提醒也就罢了,她和余皎皎脸贴脸嘟嘟嘴的大头照赫然在解锁后弹出来。
应倪吃着盖饭挨个删除自动备份的昔日照片。她和余皎皎小学就认识了。智能手机才出来时,余皎皎很喜欢拍照,俩人周末一有空就走街串巷地模仿初代网红拍q`q头像。六年级的暑假,一家人去威尼斯旅行,手机不小心掉进水里,应军钰说不要了换新的,应倪坚持要捞起来。
修好后以防万一,她专门将照片倒出来存进电脑硬盘。再换手机,也是同样的操作。再后来互联网新起,有了线上网盘,便开了会员设置自动备份。
存起来不觉地多,删起来才发现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应倪很执拗地没有选择一键删除,她要一张一张地删去,即使有的记忆早就像老照片一样,因为年成久远褪色而变得满目全非。
她也要循着时间轨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场景地将决定丢弃的事物从人生里彻底摘除。
删到最后一张合照时,应倪滞住了。
那是她和余皎皎彻底决裂的前三天,2013年的4月末,她刚拿到offer,班里为她举办了欢送派对。照片里,她和余皎皎站在讲台上一起抱着鲜花合影,黑板上红色白边的粉笔字被两人挡住了大半,只露出“恭送女…………深造”。
应倪自动脑补出一道低沉的男嗓音一一
“出国前班里为你举办了一个欢送会,黑板上写着'恭送女明星远赴英国约克斯大学深造。”
应倪放大照片,从露出的偏旁部首来看,真是一字不差。不过……视线移到余皎皎身上时,瞬间蹙起了眉。余皎皎穿的根本就不是蛋糕裙。
而是和她类似的镶有亮片的梦幻人鱼裙。
应倪刨了一大口饭,腮帮子鼓鼓地嚼,想起当时问余皎皎穿什么时,陈桉那副十拿九稳、巍然不动的神情。忍不住隔空翻了个白眼。
挺会装模作样的啊。
有了这个念头,应倪来了劲儿继续找不同,发现除了裙子描述错误,首饰和鞋子也有出入。压根就在瞎扯,应倪忽然兴致缺缺,低头一口一口撮着免费赠送的蛋花汤,指腹不小心划了下屏幕。
掀眼皮时,放大的部分由余皎皎变成了自己。眉心再次蹙紧。
扇形耳坠半藏在卷发后折射出金属光芒,和锁骨前的戒指项链、蓝绿色鱼尾裙上嵌满的亮片一同在镜头里流光溢彩,只有卡其色绑带高跟鞋是哑光的。
应倪从头
到脚细细打量,倒不是自恋地自我欣赏,而是在认真思忖一件事。
陈桉到底是记性差,还是说一一
只记得她?
陈桉比应倪更早得知周斯杨回国的消息,是周斯杨半个月前主动告知的。
也比应倪更早见过他。
那是周斯杨回来的第三天,两人约在一家隐私性极强的私房菜馆见面。
“原本说提前回来的,办理离职拖了段时间,没赶上同学会。"周斯杨显得有些遗憾。
陈桉知道他持有绿卡,问:“还回去吗?”“不回了。“周斯杨给各自倒了杯酒,说起来两人好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是陈桉来英国当交换生。不过时隔多年,两人面对面坐着也不觉得生疏。
他笑了笑,自嘲般地道:“早知道让我妈多生个儿子。”
陈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周斯杨不仅告诉他回国的具体时间,也简略告知了原因。
家里的制药公司缺人,他回来继承家业。
闲聊了各自的近况后,周斯杨将回来的原因袒露得更清晰了些。
时代在发展,父母辈却仍秉着旧观念。认为药可以仿,只要关系到位,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因而不重视研发,每年在制药研发项目和实验室投入的资金少得可怜。所有的重心都落在广告营销和关系网扎牢上面。周斯杨很久之前就和父亲提过醒,营销和关系不可或缺,但研发绝对是企业发展的命脉。
然而成功过的父亲理所当然地固守自己的生意经。直到去年国家开展医疗反腐,领导班子忽然大换血,药物质量和价格不占优势,订单被别的厂家抢走。父亲才慌里慌张地重金聘请研发团队,然而研发的周期刚开始,接踵而来一场医疗事故,药物成分检测出问题,央`视杀鸡儆猴地做了曝光,公司股价跌入谷底。
如今已经进入破产程序,法院准许了重组。现在就看能不能在规定时间能将企业救活。周斯杨的目的是拉投资。他研究生毕业后一直在国外一家世界知名药企的研发岗任职,有一定的技术积累和团队资源。
但问题是,好的团队好的项目所需的资金是一个庞大的数字,甚至高达数百亿。如果创源时代能够参与重整投资做背书,那么其他观望的企业也会纷纷下场。周斯杨说得直白露骨。
他说完静静地看着陈桉,有些忐忑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来之前,他先和陆盛之聚了一顿,陆盛之和他是初中同学,两人比起和陈桉要熟很多。
他从陆盛之那儿打听了陈桉的一些近况,并试探地问起他的喜好。陆盛之听完直摇头:“不要整那些虚的,陈桉这人聪明得很,拐弯抹角纯粹是浪费时间,你有事说事。”周斯杨思考了会儿,虽然常年待在国外,但从小对国内的人情世故耳濡目染,踌躇着不太赞同:“我们关系很一般。”
陆盛之哎一声,辩驳道:“别看陈桉看着冷冷的,绝对不会主动拉拢与人之间的距离,其实他就那性子,你去吧,又不是骗钱,再说盈利的可能性大,绝对没问题的,更何况你高中时借过他钱。”
一万块而已,一双鞋的钱。周斯杨觉得不值一提,不过想起另外件事来。
他记得大一复活节前夕,陈桉主动联系和他约在学校外的咖啡馆见面,交换结束离开前,也专程从剑桥坐火车过来请他吃饭。
陆盛之听到这事觉得稀奇,转念一想:“那说明你在他心中挺重要的,是朋友。”
周斯杨怀疑:“是吗?“也就打过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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