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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月旼】

袁月旼被列为执法堂临时小队一员已有月余，如果说最开始还有着新奇和热情，也能靠着帮到了别人的想法激励自己，最近她已经只剩下疑问和彷徨。

小队长带着他们挨家挨户去做内力测试，筛查可能染上魔气的修真者。

一家里夫妇两个做完了，大家刚要走，小队长问：“户籍上你们家里是三个人怎么只有两个接受了测试，是不是窝藏了已经被魔气感染的人？”

男人赶紧解释道：“另一个是我们的孩子，出生还不到两个月，也不出门接触外人。”

小队长说：“不管是两个月还是两百岁，只要上了户籍就是宗门里的人，宗门里的人每一个都要做。”

男人还想辩驳，小队长直接阻断了他的话：“凡是不做内力测试的一律按魔气侵袭处理，直接拉到宗门设置的隔绝空间。”

女人还想哀求几句，小队长直接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说：“快点决定！我们小队每天事也多的很，谁都不容易，才没闲功夫和你们扯皮。”

男人忍了又忍，终于拉着女人让开了路。

小队长洋洋得意地走在前头，指使内力采集员上去采集内力，说道：“这就对了，我们这是在帮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内力采集员刚伸出手，躺在小床里的婴儿就别过头去，大哭起来。

小队长不耐烦了，伸出手就要直接按住婴儿，袁月旼赶紧将双手清洁干净，扶住了婴儿说：“我来吧。”

内力采集员在一边操作，婴儿剧烈地挣扎着，粉白的脸蛋瞬间憋得通红。

刚清洁过的双手冷冰冰的，袁月旼隔着手套都能感受到婴儿脸颊的温度和软软滑滑的触感，这个孩子给了她温暖，她却让冰冷成为这个孩子与外界第一次接触留下的感觉。

婴儿一直在挣扎，柔软的腿脚徒劳地踢着，那是一条生命的挣扎，此刻正被袁月旼压在手下。

她的手越来越抖，哭声尖锐地灌进她的耳朵。

女人扒在房门外，听见孩子的哭声，眼巴巴等着采集员快点采好；男人则站在边上，眼都不眨，牢牢盯着自己的孩子。

还好内力采集员眼瞅着小队长没看向这边，也只是匆匆点了一下就结束了。

小队长意得志满，趾高气扬地冲着这对夫妇说：“这就对了，要听宗门令行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两个人在家再要一个，既响应了宗门号召，又能给大的作伴，岂不更好？”

小队长带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女人立刻跑到婴儿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抚。

男人站在家门前，盯着最后离开的袁月旼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们又有什么罪？我体谅你们每天的不容易，谁来体谅我们？”

袁月旼无言相对，正好看到被妈妈哄好的婴儿望向自己。

大大的黑眼珠里已经不复刚才的恐惧失措，那里面既没有憎恨，也没有原谅，只是纯净地倒映着袁月旼慌乱的样子。

被肉嘟嘟的脸蛋夹中间的小嘴，嘴角被两边挤得向下垂，却分明是在嘲笑她。

这个孩子的脸竟然像是庙里的神像一样平和、安静，怜悯众生，让她开始回想自己的罪过。

她怎么会没有错呢？她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做着自己认为错误的事，成为了刽子手。

袁月旼转身就跑。

原来如此。袁月旼想起三月的时候自己对水户高高在上的点评，自认为更得体的做法，自以为是的为别人考虑。

那些人难道不知道怎么做更合适吗？

可是那些人什么都做不了，他们也知道每天接触到的人和他们一样无能为力，但是他们苦啊、恨啊，却连该恨谁都不知道。

于是只能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助地嚎啕大哭，可惜没有慈爱的父母，最终也只能溺死在自己的苦泪里。

她的大局观不过是历史试卷里的论述题，组成大局的那些人，被她狠狠踩进地狱。

她从小在学堂里学习的都是怎么从高处俯视人间，从没思考过人间里的人能不能承受。

浑浑噩噩地完成了这天的工作，袁月旼一边打扫卫生，一边看见内力检测员熟练地拿出新的检测器，对着空气划拉了两下，然后烙印上某个宗门执事或长老的名字，收进储物袋里。

看到袁月旼呆呆的，内力检测员笑着说：“你们也挺累的吧？听说你还在学堂当讲师呢。”

袁月旼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又赶紧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

还好内力检测员也只是随口一说，大家都有各自的精疲力竭和无可奈何，谁都没力气关心别人在以何种姿势在自己旁边挣扎。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袁月旼莫名觉得凄凉，大概是快入冬了，即使裹紧外套还是觉得冷风无孔不入。

边上有一堆还没有大腿高的孩子，穿着特制的据说可以阻挡魔气的白衣，静悄悄地流着泪，正在列队登车，前往划分给魔气感染者的空间。

他们的父母被挡在一旁，只能苦苦哀求让自己和孩子一起去，然而挡在前面的是全副武装的牛寺卫兵们。

他们穿着整套黑色的铠甲，手执牛寺卫才能配备的盾牌，只露出一双秉公无私的眼睛，毫不动摇地看着无助的父母们跪伏在地上，额头不断撞向地面。

这些卫兵和袁月旼一样，都在严格执行宗门的命令。

车开走了，骨肉分离。

眼泪、哀求、下跪、磕头一瞬间都消失了，大街上只有袁月旼一个。

灰青色的天空是那么遥远，风明明剧烈地搅动着云层，人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宽阔得能同时盛下几千上万人的大街上竟然只剩下袁月旼孤零零一个，她周围的世界似乎静止了，人类的遗迹都还在原地，他们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所有的时间早已悄悄定格在某一刻，她却毫无觉察，还在自顾自地向前走，最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四周是五颜六色的封闭法阵，搭建法阵的材料还都是簇新的，草绿、明黄、亮红、深蓝、耀白，严丝合缝，在这个阳光照不进的地方发射光芒。

明明大家都呆在封印阵里动弹不得，建造这些阵法的材料又是哪里来的呢？这个世界简直快被它们堆满了，连人类的落脚之处也没有了。

袁月旼抬起手去抵挡那些刺目的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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